就算摧魂换骨成为魔王统一天下又如何,甚至不能亲手复仇。
千羡欢眸瞳是深渊的漆黑一片,哪怕神识强悍,四方八面海域苍穹在他眼中依旧是空洞的黑。
他屈膝踩上王座低笑,辽阔宫殿左右回荡大笑声,空荡荡的好似他的心口。
像是忘记了什么事。
“是什么呢。”
千羡欢心不在焉抹过眼角无缘无故落下的泪痕,右手缓缓按在胸膛,指尖漫血将指骨毫不犹豫插入胸口血肉中,熟能生巧转弯一挖。
远远在殿堂外伺候的小妖们眼睛都要瞪碎。
王上把自己的心脏给挖出来了??!
千羡欢慢条斯理一点点剖开自己的心脏,试图从中找出些什么。
可惜一无所获。
淋漓鲜血从模糊胸膛涌出,将他衣襟浸润深红,好似有长长的风灌入他心口空洞,一如既往的空荡。
破碎心脏被随手丢在地面,摔成一块模糊软肉。
千羡欢一步步沉稳起身往外走去,长袍拖地染出一片猩红。数百年折磨塑造强横妖体支撑他行动,也许根本已经称不上是一个人类。
他无意识眼睛微闭随意游荡,等再次展开神识时,见到一片熟悉的荒芜废墟。
曾经雕栏玉砌富丽奢华都化作断壁残垣,数百年过去血腥似乎依旧滔天刺鼻。
千羡欢唇角拉起一个寡淡的笑。
他权势滔天割据一方,天地之大不过一念之间,可最后还是走到这片熟悉的废墟。
闭上眼的每日每夜都会看到哥哥滚落的头颅、母亲最后停滞的呼吸和父亲死不瞑目的瞪视。
至亲血肉模糊在废墟中甚至无处可寻。
数百年他其实一直被困在这片废墟。
从没走出去过一天。
由修真门派求来供奉成家宅的砖瓦碎石依旧坚固。
千羡欢没有管血肉交织的心脏,他蹲下身徒手缓慢拉开废墟,一点点往下陷入由着破损长柱和木棘重新刺破毫无掩饰的身躯。
他蜷缩在犹带朱红的大门与长柱间的小小空隙,将自己深深埋入废墟中。
铺天盖地血红宛若再度蔓延,父母兄长血肉围绕在身边。
他当时是多么希望有人能来拯救、拼命奢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念出所有知道的修真神佛,死亡枯寂中才醒悟世上没有所谓的救世主,只有自己救自己。
可他总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
千羡欢睁开疲惫双目,间隙中一抹光亮落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眸中。
短手短脚幼年的他探头往上望,亮光中一个小小脚步声吧嗒嗒响起,旋即是一个同样小小的身影出现。
一个年幼孩童捂着眼睛正快步走过。
她神情颇为委屈,阳光灿烂落在锦绸罗裙上,晕染出璀璨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