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小婶婶……许向暖震惊地瞪大双眸,这个瞬间,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半晌,她唇瓣颤抖:“你……你是……”商满月把许向暖扶了起来,替她捋了捋粘在脸上的发丝,让她坐在沙发上。“我是布莱恩是亲人。”商满月大抵也猜测到,许向暖之所以会误会她和布莱恩,肯定是布莱恩有意为之,毕竟他娶许向暖就是为了报复,自然不会让她好过。但她来这里,是打算解决问题的想法,所以这个解释,她来说。许向暖缓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她仍不敢相信:“你就是布莱恩一直找的,小侄女?”商满月点头:“是。”许向暖就这么怔怔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惊讶错愕,到最后的接受,然而她并没有表现出解除误会的释怀和欣喜,反而更绝望地哭泣。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地往下坠。商满月连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替她擦拭着眼泪。“怎么知道我不是你丈夫的情人,还这么伤心呢?”阿刀说,她之所以要逃跑,不就是因为误会了她和布莱恩的关系吗?许向暖苦涩地笑,“即便这样,我们也回不去了。”“不对,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隔着血海深仇,我是许家的女儿,就注定了,他这辈子都会介怀。”商满月叹气:“上一代的事,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不要被上一代的事所困,你们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你不懂……”许向暖喃喃。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布莱恩有多痛恨许家。布莱恩作为商家的继承人,本来人生该光明顺遂,是永远高高在上,矜贵的公子哥,却因为许家的背叛,商家垮了,他一夜之间失去了家人,小小年纪要带着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小侄女逃跑。他从贵公子,变成了阴沟里的老鼠。这些年,每天都是九死一生。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许家的其他人都被他处理完了,而他留着她,也只是延续仇恨。他这么多年的痛苦,并非是许家垮了就能结束的,他的性子已经扭曲,他的人生被仇恨支配多年,他无法回归正常的情感,他永远都需要一个发泄口。她就是那个发泄口。之前她能坚持下来,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让布莱恩相信,她当年真的没有背叛过他。可是他始终不相信。商满月的出现,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她。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所以她选择逃跑。自己解脱,布莱恩也能走出仇恨。可是她没用,布莱恩还是找到了她,甚至……将帮助她逃跑的发小的五根手指,当着她的面,一根一根地切了。她才会失控,拔了布莱恩腰间一直别着的小枪,想要和他同归于尽。闻言,商满月心里也满是震撼。原来她在电话里听到的尖叫声和凄厉声,是源于此。布莱恩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展现出这么凶狠的一面,她还是太想当然了。
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商满月没有再劝,她温柔地安抚着许向暖,“不管怎么样,你先好好吃饭休息,其他事,等布莱恩醒了再说吧。”许向暖突然间看了商满月一眼,唇瓣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可商满月知道,她主动说了,“布莱恩手术挺成功的,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别担心。”许向暖冷硬,“我不担心,可惜他没死。”商满月也不揭穿她的口是心非,“虽然我不能做主放了你,不过在布莱恩回来之前,你还是可以好好在别墅里生活,至于你的发小,我会想办法送他去医院,尽量保住他的命。”许向暖眼神终于有了软化波动,嗓音都哽咽了,“谢谢你。”……商满月回到酒店时,天已经大亮。她洗了个澡,就躺到了床上,过了最困的那个时间点,她已经不困了,但身心疲惫,就想这么躺着。小允琛跑进来,爬到床上,挤到妈妈怀里。他好像知道妈妈很累,小手轻轻抚着她蹙起的眉头,小大人一样地安慰着她。商满月抱着儿子,亲了好几口。“乖宝宝,有你在,妈妈什么疲劳都没有了。”小允琛抱着妈妈,也一脸满足。母子就这么一起睡了过去,直至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吵醒了商满月。她没休息够,又奔波了一天一夜,难免有些起床气。看到来电显示是霍璟博,就更气了。商满月冷笑着,直接挂断。下一刻,手机又响起,大有她不接,他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商满月深吸一口气,把儿子从怀里挪开,让他接着睡,自己下了床,披上外套,走到套房的客厅。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午后的天空,摁下了接听键。霍璟博低沉恼火的声音传了过来,字字质问。“商满月,你什么意思?说好了给一周的时间,结果转个身偷偷把儿子和陈阿姨都带走!”商满月只觉好笑。她冷冷反问:“那你呢?既然决定要和姜愿订婚,我为什么不能走?霍璟博,我是给你时间考虑,不是给你时间想着怎么欺上瞒下,左拥右抱。”“你觉得我很蠢,很好骗,很好说话,可以随意任你玩弄是吗?”本来有些话,她也懒得说了。但是大抵是她听了布莱恩和许向暖之间的事,情绪本来就不好,这会儿更是压不住了。“霍璟博,你和任何一个女人相亲约会,其实我都不会那么生气,但是姜愿不行,她作为我的闺蜜,一直暗暗觊觎我的丈夫,对你没有边界感,甚至我怀疑,尤静的事就是她一手策划的,她想要我的命!”“你和她在一起,我已经不是生气,我是恶心!我恶心透了!”霍璟博回来后,商满月在他面前一直游刃有余,清冷淡然,勾得人抓心挠肺的。他没想到,她还会有这样歇斯底里的一面。手机那边,长久的沉默。商满月不再说话,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手机,等着霍璟博开口。她的底线,已经一再摆在他面前了,该说的,也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