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等到那一日,谷梁君子甚至改掉了往日陋习,开始养生。
这一养就是七年。
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谷梁君子就早早起床,先喝了一杯蔬菜汁,又吃了一个煮鸡蛋,然后便绕着巴山城慢跑,谁想下午就被淬毒的暗器击中,毒发身亡了。
与谷梁君子同来巴山城的正是“五虎”须克己。他见谷梁君子毒发身亡,心下十分愤怒,本想让唐欢给大哥陪葬,却被东门夜雨喝止,又遭唐老太威吓,须克己忍无可忍,当即拔出刀来,就要与唐老太火拼。
唐老太有暴雨梨花针在手,连叶孤鸾都不惧,还会怕你一个须克己?摆开架势,冷笑道:“纹面的,你若还想多活两日,就乖乖把刀收起来,再这般放肆,老身不介意送你去跟谷梁君子作伴!”
“大家都是自己人,莫说这些伤和气的话。”花总管双手插袖,走上前来,“须克己,谷梁大当家身遭横死,我们大家同感悲伤,但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你节哀顺变。”
须克己冷哼了一声,道:“我须克己虽然是个粗人,但也不是一道理都不讲。我大哥意外被淬毒的暗器击中,是他走了霉运,怪不得谁,但唐欢有解药在手,却无视我大哥的求救,任由他毒发身亡,这等于间接害了我大哥的性命!今日唐门若不给我一个交代,那就别怪我们地棍堂翻脸无情!”
秦有道朗声道:“须克己!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把刀收起来,老夫保你做同天会的会主,如何?”
须克己一怔,道:“什么?让我做同天会的会主?不不不,这不合规矩!”
秦有道道:“怎么不合规矩?”
须克己道:“要做同天会的会主,必须是一方势力的首领,我又不是地棍堂的堂主,如何能做同天会的会主?”
秦有道微微一笑,道:“那你想不想做地棍堂的堂主?”
须克己支吾道:“我……我当然想,只是……只是……”
秦有道道:“只是什么?”
须克己道:“大哥二哥身死,还有三哥和四哥在前面,哪里轮得到我……”
秦有道道:“每次谷梁君子来巴山城参加会议,都是你随行;即便身死之时,也只有你陪在他身边,不由你接替他的位置,难道还要让别人来?不是老夫搬弄是非,自地棍堂加入同天会以来,你那两位兄长来巴山城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是极不应该的。老夫虽不是地棍堂的人,但通过这些年的往来,对地棍堂也有相当的了解。你们兄弟七个,不算已经离世的谷梁君子和慎独行,就数你最优秀,最有担当,要是你不坐这个位子,那谁还有资格坐?”
须克己挠了挠头,心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优秀。”
秦有道朗声道:“老夫提议,让须克己接替谷梁君子的位置,做地棍堂的新任堂主兼同天会的会主,诸位可有意见?”
诸位会主纷纷表示支持。
秦有道见唐老太默不作声,便问道:“唐门的意思呢?”
唐老太心想:“这秦有道在打什么鬼主意?须克己生性鲁莽,又无甚城府,在地棍七虎中威望最低,叫他做地棍堂的堂主,老三和老四必然不会答应,老六和老七也不会心服,这样下去,地棍堂必然会发生内乱,等等,难道这就是秦有道想要的?地棍堂内威望最高的当属谷梁君子和慎独行,他二人只要有一人在,都能镇住场子,如今他二人俱已离世,地棍堂群龙无首,必然会陷入争权夺利的混乱当中,同天会也将会失去对地棍堂的掌控,所以,秦有道才想让他们自相残杀,以此来消除隐患。好一个阴险的秦有道!此人武功算不上顶尖,但其智计却非常人能比。同天会能有今天,秦有道功不可没。有此人在,要除同天会不易。看来以后要找个机会,先把秦有道除掉,再去对付同天会和东门夜雨,那就容易多了。眼下还是要配合他,把这出戏演完。”想罢,说道:“虽然须克己对我们唐门抱有敌意,但就事论事,他确实是最适合接替谷梁君子位置的人。为了同天会的未来着想,唐门愿意抛开嫌隙,全力拥护须克己做地棍堂的堂主兼同天会的会主。”
须克己听了这话,又是感动,又是自责,暗想:“我本来还想让唐欢给大哥陪葬,但唐门却不计前嫌,甚至还愿意拥护我做地棍堂的堂主,这样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忙将刀收入鞘中,向唐欢道:“我大哥走了霉运,身遭横死,怪不得谁。方才多有得罪,勿怪,勿怪。”
唐欢道:“不怪,不怪。”
须克己又向唐老太抱拳道:“方才多有冒犯,还望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个莽夫一般见识。另外,多谢你老的支持,须克己铭记于心,他日必报!”
唐老太微笑道:“须堂主实至名归,不必言谢。”心里却在想:“以你这点智量,在地棍堂的内乱中能活一个月,都算你命大,还说什么他日必报,真是可笑!”
须克己听唐老太喊自己须堂主,喜得眉开眼笑。
谷梁君子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