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长归哈哈笑了两声:“高大人果然高风亮节,不失武将风范。不过如果您不嫌弃,可否邀请大人同乘。”高岭琢磨不透他的笑,紧盯着他:“那便再好不过了。”寒冷的冬天不一会儿天上就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伊长归点上马车内的炉子,若有所指的对高岭感叹:“雪花无论落了多么厚却总是漂亮又脆弱的,大雪覆盖之下究竟是不是覆巢实在是不得而知啊。”高岭盯着他的侧脸,一个皇子对一个手握兵权的武将说这种话什么意思呼之欲出,他又何尝没有过够这种七零八落的日子呢,只是……“大雪之上,还有忠、孝二字,不可逾越。”高岭比伊长归多活了半辈子,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伊长归没有说什么,递上一杯热茶:“高大人果然是明理之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一路冷漠直到将军府到了,马车缓缓停下。“多谢三皇子搭送,微臣告辞。”高岭抱拳行礼。“高大人,”伊长归坐在窗边眼神晦暗不明:“大雪之上还有忠孝,忠孝上面是不是还压着普通百姓呢?”高岭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将军府的人来催,起身道:“告辞。”伊子堪从阴暗潮湿的地牢走出去,迎面的是几个手拿大红喜袍面色喜庆的侍女。“驸马爷,这是给您准备的衣服。”伊子堪扫视一眼,无论如何他不会穿、不会成亲。“红色克我的命,拿下去。”说起红色,某人好像很爱穿,已经有数月没有见到了,这可才真是要了他的命了。侍女们犯起了难,伊子堪心情本来就差,没空怜香惜玉,眼皮垂下来极其吓人:“拿、下、去。”侍女们一哆嗦:“是。”皇宫妖患皇帝看得起他,叫二钱公公前来领路,伊子堪兴致不高,跟在他后面胡乱的走着。“等等,二钱公公,这好像不是去国师府的路吧?”话说出口他就懂了,如今大齐的国师早已不是他,哪里还轮得到他住国师府呢。只是可惜了刚刚修好的秋千拱手让人了。二钱公公从小跟在皇帝身边,自然知道皇帝对伊子堪所有仰仗,对他说话毕恭毕敬:“大人,您现在是大齐的准驸马爷了,自然要去陛下赐给您和公主的新的府邸。”“这阳光明媚的天,公公就别说这么恶心的话了,除非给我重新安排个住处,否则我哪儿也不去。”早上明明没吃饭,听见驸马二字都要吐出来了。二钱公公额上出了一层冷汗:“这……大人不要为难小人了。”“我不为难你,随便找个客栈我就能住,你回去和陛下说,既然想要借我的手,不用听我的话也别给我找麻烦,让他自己看着办。”伊子堪懒得跟他废话,招手让跟着自己明为保护暗为监视的锦衣卫跟上自己,朝皇城大道上的客栈走去。锦衣卫们也没见过敢这么违抗圣旨的,面面相觑的看着二钱公公,二钱公公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月满头大汗:“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与此同时,大齐的皇帝躺在寝宫当中,风忆正在给他头上的穴位施针。头疼的毛病只有在这时才能得到片刻的安稳,皇帝昏昏欲睡,问风忆:“风圣手跟在长归身边也算久居朝堂了,可有什么想要朕赏赐的?”皇帝半睁着眼,思绪万千,虽然他的身体还算硬朗,可老大和老三都已经成年了,皇家之中有些事情还是心照不宣的。况且虽然老大才是太子,可前前后后这么多事,谁更入的了自己的要就不得而知了。这风忆看起来虽然只是个不问世事的少年,可常年跟在伊长归身边难道真的心思单纯吗?风忆平静的又扎下一针,而后气息有些杂乱,似乎被这问题扰了心智。皇帝像个慈祥的长辈:“无妨,有什么事直说就是。”“回陛下,风家地处大齐最高的天山北部,祖祖辈辈与世隔绝,风忆自幼也是在这样的地方安静生活着的,被三皇子带来朝堂之上……多有不适。”皇帝叹了一口气:“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你会憎恨长归吗?”风忆连忙摇头:“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入世并非我所愿,但以我的能力得到陛下的肯定是风家的荣幸,三皇子也对微臣很好,若不是有三皇子替臣安排一切,恐怕在这风云莫测之下难以寻求生存之道。”“老三是个很好的孩子,可朕总觉得他太过软弱善良,恐怕不能长远。”风忆差点控制不住把针扎歪,软弱?善良?好、好吧……皇帝继续说:“不过近来,朕好像对他有些改观了,对什么人做什么事才是治国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