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冉没看他,仿若那个男人只是个毫无存在感的背景板。
店员们在背后彼此对视,用眼神暗暗八卦。
她们见过不少准新人来定制礼服,有人激动有人兴奋,也有两人意见不合吵起来的,却没见过如此敷衍冷淡的两口子,不像是要结婚,倒像是要去开会。
“这件裙子的颜色有些特别,您的婚礼场地是在户外,色差可能会更加明显,因此我们建议您穿上它到外面大厅再确认一下。”这两位是贵宾客户,店员十分谨慎。
钱小冉忍着不耐烦,换上礼服,完成任务般快步走到外面大厅,站在落地玻璃前查看正常光线下的礼服颜色。
楚明诚换好衣服,跟着走了出去。
一抬眼,却看到钱小冉正拎着裙摆站在玻璃前,失神地望着外面。
不到十米的距离,一门之隔的台阶下面,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的年轻男子,漆黑短发遮不住他的眉眼,情绪也无所遁形,暴露在春末夏初灿烂的日光下。
“星泽……”钱小冉微微张口,无声地念出一个名字。
身上的真丝裙子突然间变得莫名扎人,浑身刺痒,一刻也不能忍受,钱小冉慌乱地回身,要去换衣间脱掉它。
脚步刚动,身后伸过来一双手臂,紧紧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抬头对上楚明诚幽暗的褐色眼眸,钱小冉一个愣神的工夫,再回头时,门外人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寂寥的背影。
“楚明诚。”钱小冉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
楚明诚松开手退到一旁,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
“你之前说,最多五年时间,等你拿到公司控制权后,就会跟我离婚,还记得吗?”
脸色骤然变得阴郁,楚明诚许久没有说话,在钱小冉的逼视下,咬牙吐出两个字:“记得。”
“那就好。”钱小冉肩膀一松,低头提起裙摆,大步走进了后面换衣间。
楚明诚抬步跟过去,站在门口,低声说道:“韦星泽……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哐!”试衣间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高跟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几秒钟后,钱小冉穿着自己的衣服光脚跑出来,瞪着一双杏眼怒视楚明诚,“你想干嘛?”
“随口一说而已,”楚明诚穿不惯正装,当着钱小冉的面脱下西装衬衣,露出劲瘦肌肉,“就算是公司合作,提前也会做做背景调查,我们都要结婚了,彼此坦诚一点或许会更好。”
“没必要!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钱小冉之前还对这个合作对象抱有一丝好感,但是生日会上的事情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这就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他活该永远孤独。
越想越气,钱小冉踮起脚尖怒冲冲地冲楚明诚喊道:“阿言可以跟你和解,但是我心里这个坎过不去,你利用了我,而且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楚明诚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非黑即白,你的世界太单纯了,当心被人骗得骨头渣都不剩。”
“那也比被你这只黑心狼吞掉要好!”钱小冉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楚明诚穿好衣服,提着钱小冉的鞋子走过来,放在她脚边:“那可太不巧了,中午约了双方家长吃饭,你还得跟这只黑心狼再演一场亲亲密密的戏码。”
……
时间太紧,没有买到直达的机票,只好选了需要转机的线路,前前后后折腾二十多个小时,重新站在地面上的时候,罗岁言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此刻是当地时间下午七点,厚厚的云层盘踞在头顶,地面水迹未干,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罗岁言走得急,没有拿箱子,只背了个大大的双肩包,不用等行李,行动起来更加便捷。
出发前在网上预约了个司机,已经早早开着车等候在停车场,她背着包找到对方,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位上。
罗岁言外语听力不错,可惜口语差了点,拿出手机,磕磕绊绊地向对方说明自己要去的地方。
司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瘦弱男子,一头棕色卷发,看清地址后没有多言,踩下油门就出发了。
异国的街景新鲜而有趣,但罗岁言实在太累,无暇欣赏,很快就靠着背包打起了盹。
短暂补充能量过后,精神恢复了些许,她睁开眼睛,拿出手机对着李莎莎发来的会议日程细细研究起来。
听说楚尧对这次的会议十分看重,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资料了,后天早上,也就是会议的最后一天,他还要登台演讲。
对于楚尧现下的态度,罗岁言心里没底,虽然早已按捺不住想要立刻就见到他,但是为了不影响他的状态,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最后一天会议结束后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