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真的落了下来,一阵接着一阵,时不时还会打几道雷,却没有一道雷将冬歉吵醒,厉北沉用手捂着冬歉的耳朵,怕他被春雷吓到,也怕他醒来疼。
他的冬大人,可是怕黑的要命。
到了深夜,厉北沉就迷迷糊糊地睡在冬歉身边。
他的睡眠很浅,一颗心都拴在了冬歉身上,冬歉发出一点点动静,他就会跟着醒过来,条件反射地伸手摸摸冬歉的额头,觉得不怎么烫,才敢放心阖眼,再次浅浅入眠。
厉北沉半梦半醒中,冬歉的身体轻轻打着颤,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不安地梦呓着:“母亲。。。。别走,别丢下我。。。。”
厉北沉睁开了眼睛,看见冬歉蜷缩着,指甲紧紧地扣着掌心,汗津津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沾满泪水。
冬歉很少流泪,就算偶有几次,也是被逼到无法忍受时才会咬牙掉几滴泪。
厉北沉当时吓坏了,以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冬歉的病情更严重了,他慌忙起身试探着他的体温,却发现他的烧几乎已经快要退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冬歉这样坚强的人也会做噩梦。
也会像一个孩子一样,在噩梦中无助的流眼泪。
厉北沉这辈子从来没有哄过人,但是到了冬歉这里却像是无师自通一般,他倒在他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般,呢喃低语着:“别怕,别怕。。。。”
冬歉的手缓缓抓向厉北沉的后背,在梦里像是寻到了什么倚靠一般,小心依偎在他的怀里。
厉北沉哄着他,将怀里的人儿拥得更紧,不紧不慢地拍着他的后心。
那一晚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但是厉北沉的怀里却暖得像是生了炉火,短暂地驱散了梦中曾经坚不可摧的冰山,炙热而温柔,填满了那个孩子经年的委屈和痛苦。
。。。。。
翌日清晨,雨水滴在崖壁上的藤蔓枝叶上,似乎比昨夜更添了几分绿意。
冬歉迷迷蒙蒙地掀开眼帘,还有些不太能适应光线,抬手挡了挡自己的眼睛。
一转眸,厉北沉正躺在他的身边,还没有醒,整只手臂都挂在自己身上,冬歉几乎整个人都被罩在了他的怀里,呈现一个很安心的姿势。
冬歉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来的?
似是被冬歉醒来的动静弄醒了,厉北沉睁开眼睛,看见冬歉的时候,视线还不清明,就下意识将手探在他的额头上。
冬歉被他的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但一时之间也没有阻止,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厉北沉放下手,感叹道:“终于退烧了。”
冬歉的目光落在厉北沉抱着自己的手臂上,示意他拿开。
厉北沉领会到他的意思,还有些依依不舍似的,默默收回了手。
冬歉的目光望向自己膝盖的方向,那里的伤已经被人精心处理过,倘若不做什么大动作,就不会疼。
再看到厉北沉堪称褴褛的衣服,冬歉猜到是厉北沉在自己昏过去的时候帮他处理了身上的伤。
他唇线抿紧,轻轻道了声:“谢谢。”
厉北沉笑了笑,揉了一把冬歉的脑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对我说谢谢,这感觉还挺新奇的。”
冬歉的头发被他揉乱了,但看见厉北沉泛着青灰的眼底,明白他照顾了自己一晚,垂了垂眼帘,倒是破天荒地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厉北沉心里舒服了,站起身来,望向洞外青蓝的天空,分析着:“今天我们差不多就可以出去了。”
冬歉知道,这山洞中没有食物,不能久留,再待下去,厉北沉的体力也会慢慢被消耗,攀不上这个悬崖。
但目前的问题是,自己的腿上还有伤,倘若贸然出去,恐怕只能成为他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