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行抚上商玦的右眼皮,单薄而冰凉,想到上次那道差点刺进眼球的伤疤,他的心就揪紧了:“上回到底怎么了?”
商玦又没了声。
“你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我。”
被他一通指责,商玦惊道:“我哪儿惹你了?”
“你晾着我,让我干着急。很多次。”
先前过敏,商玦就扛着不吭声,送陈雪融离开的那晚,他收到商玦的信息赶过去,也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唯有自己猜,朝着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的方向瞎使劲。
“……”商玦犹豫了下,说了实话:“我跟家里人出柜,我爸就气得禁了我两天足。”
陆屿行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而且,他们那时明明都……
“那时候我们不是已经……”他哽了一下,“分手了?”
商玦睨他一眼:“说什么分手,不是没在一起过吗?”
对那句话显然还是很介怀。
“……”
陆屿行说:“那是气话,我向你道歉。”
商玦用鼻子哼哼两声,见好就收。
“分手了我也想说。”他道,“你跟笙哥都坦白了,我想还债。”
陆屿行沉默了会儿,“我不要你这么还。”
“你怕我跟家里的关系搞僵了?”
陆屿行:“我当然怕。”
他看重家人,因此担心商玦会因他的缘故跟家里起争执。
商玦一时间失语。
其他的同性恋人,听到对方向家里人出柜,担忧之余多少也是有些开心的吧?到了他跟陆屿行这儿,反应却一个比一个差劲。
他原本不想就这个问题讨论太多,但因陆屿行脸色过于凝重,他无奈向他男朋友透露一点家丑:“我爸除了我还有个儿子,比我小半岁……”
陆屿行愣住。
“后来他跟我妈离婚,把我那个……弟弟,还有情人一块接回来了。他出轨,我出柜,哈哈,也算是一脉相承吧。”
商玦揉揉陆屿行蓬松的狗头,“所以放心吧,我出柜那天其实挺痛快的。从家里回来又见到你在电梯门口,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一句话消化了两分钟,陆屿行嘴唇张了下,没说出话来。
提起不愉快的回忆,商玦总简单地一笔带过,从不提自己什么心情。
陆屿行不知道该怎么与商玦感同身受,因为他曾经拥有过完好的家庭,那段回忆美好得像一幅画,尽管短暂,但温暖地滋养了他的整个生长期,慢慢的,那些养料变成坚实的基底支撑着他的人格长成。
他望进商玦的眼睛里,努力地尝试理解商玦的感受,像是一棵树试图去理解另一棵。
他们如此接近,一样的枝叶繁茂、茎秆有力,连高度都那么相像。从欣赏到喜欢,这过程仿佛是注定的。
直到有一天爱上对方,便会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他吸收着什么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