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返回自由联邦,不能和往昔的朋友们通信往来,甚至连至亲去世,都不被允许回到故乡星洲吊唁。
自然,他和纪泽辞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纪家在自由联邦是地位显赫的大家族,纪泽辞的父亲四年前还当选了自由联邦的总统,无论是怎样的国家,扣押邻国总统之子的未婚夫都是遭人诟病的污点,可那位穆弃陛下不为所动,就是不肯放人,一直到他病逝辞世,安寻才辗转收到纪泽辞的消息,然后就有了之前的解救行动。
“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些善后事情需要处理,忙完就来找你。”纪泽辞温柔地摸了摸安寻的脸,声音带着几分歉意,“抱歉阿寻,你回来的事目前仍需要保密,除了我们,你不能联系任何人,只能待在密室里,不过你放心,只要熬过这阵子,之后就不用担心了。”
“嗯。”安寻点点头,温和一笑,“我明白。”
青年水蓝的眼眸纯净清澈,浅笑时冲淡了气质的清冷,整个人都像温柔的玉石般,莹润生辉,让人忍不住心之向往。
纪泽辞看得有些恍神,但他很快稳住心神,也笑了笑。
“待会儿见,阿寻。”
纪泽辞离开后,安寻独自进入了对方为他安排的密室。
那是一个藏在地下室暗墙内的小房间,空间十分狭小,陈设也很简陋,不过为了保密,躲藏在这种密室里是最安全的,安寻对此毫无意见——他是秘密潜逃回国的,现在肯定要封锁消息,万一被炽红帝国抓住机会借题发挥,自由联邦这边就会很被动了。
室内中央有个木桌,上面摆放着一个敞开的食盒,显然是为安寻准备的。
之前三天安寻疲于赶路,几乎没怎么睡觉,更别提正常吃东西了,现在闻到食物的香气,他腹中越发饥饿,于是坐到桌前,吃起了食盒中的餐点。
热腾腾的美食下肚,再加上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安寻很快觉得困倦无比。
他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摇摇晃晃地从木桌前起身,一头栽倒在靠墙的睡床上,随后就陷入了黑沉的酣眠。
不知过了多久,安寻缓缓醒来,浑身绵软,毫无力气。
他隐约感觉到一丝异常:就算自己再怎么疲惫,也不该困乏无力到这种程度。
安寻试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被绑了起来——从床柱延伸出的四根锁链将他牢牢捆在床上,与此同时,房内响起了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从阴影中出现,最后停在了安寻的床前。
轮椅上坐着一名深蓝短发的青年,他的脸颊削瘦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一副病入膏肓的虚弱模样,但那双黑蓝色的眼睛却涌动着炽热诡异的光芒,一眼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安寻哥,好久不见啊。”
因为容貌和声音变化过大,震惊的安寻半晌才认出对方:“……夏仪?”
夏仪是安寻同父异母的弟弟,双方都随的母姓,所以两人姓氏不同。
虽然母亲不同,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安寻是真心将夏仪当做亲弟弟疼爱的,三年前夏仪突然得了怪病,安寻亲自为他去外地寻药,随后就被扣押在了炽红帝国。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为了夏仪,安寻根本不可能被困在炽红帝国三年,但他从未迁怒夏仪,还一直关心着对方的病情。好在安寻虽然人被扣押,药还是顺利送走了,根据安寻后来打听到的消息,夏仪的病早已痊愈,怎么会是这副形销骨立的病容?
“你的病一直没好吗?”过于忧心弟弟的病情,安寻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急切地追问道,“你没有收到我寄来的药吗?他们明明说你已经痊愈了!”
夏仪直勾勾地盯着安寻,他缓缓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哥哥,都这种时候了,就别再演戏了吧。”青年慢慢俯身到安寻耳边,他的嗓音轻柔飘忽,宛如鬼魅,“兄友弟恭那一套太虚伪了,不如实在点,帮我个忙好不好?”
他边说边抚上安寻的脸颊,那只冰冷的手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安寻白皙的脖颈处。
夏仪一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皮肤下的动脉,一边冲惊疑不定的安寻微微一笑。
“如果哥哥你真的疼我,就用你的命,续我的命,好不好?你一定会同意的,毕竟……毕竟你三年前就该死了,能多苟活三年,你也已经赚到了,不是吗?”
安寻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其实三年前,我根本没有生病。”夏仪语调轻松愉悦,同时慢条斯理地开始挽自己的袖口。
“当时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你离开联邦罢了,毕竟你是这里的红人,盯着你的眼睛太多,我们下手实在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