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手持鼓槌一下下敲击在鼓面上,鼓面振动顺着鼓槌传到姑娘本就纤细的手臂上,宋婉清双臂被震得发麻,她眼中含泪,一下未停的敲着登闻鼓。
“臣女宋氏婉清,私德不修,品行不端,蓄意勾引宁远侯府六公子,六公子为人清正,不愿与臣女同流合污,是我苦苦纠缠。。。。。。今闻庆王殿下当庭状告,所告种种实属无稽之谈,臣女愿为萧公子作证,求陛下圣裁,还萧公子清白!”
凄厉的哭诉伴随着鼓声响彻于宫墙外,冷风飒飒,卷起宋婉清的衣摆,她身形纤瘦,在这飒飒的风中甚至有些站不稳,纤弱的腰肢被衣带勾勒出,让她看上去愈发摇摇欲坠了。
何秀华眼见宋婉清这模样,心中火气翻涌,房嬷嬷再三叮嘱何秀华压着火气,可何秀华走到宋婉清身边时,还是没忍住吼了出来:“宋婉清!你是想死不成?”
她是个烈性子的人,脾气也大,如今也顾不上什么旁的了,何秀华上前就要去争抢宋婉清手里的鼓槌,“你现在同我回伯府去!”
宋婉清攥着那鼓槌没松手,她回眸瞧见是何秀华,眼底含着的泪在此刻落了下来,宋婉清怔愣的唤了一声:“母亲。。。。。。”
这声母亲听的何秀华心尖儿一软,但她还存着理智,宋婉清在留在这里必将成为汴京城的笑柄,趁着现在还没什么人知晓,何秀华要将宋婉清带回去,可宋
婉清倔强的很,她咬着唇,脸颊上满是泪痕,“母亲。。。。。。我不能走,只有我能。。。。。。只有我能还他清白。。。。。。只有我能救他。。。。。。”
她这副执拗的样子叫何秀华想起当年的宋璟,王绫离世后宋璟抱着王绫的尸身守了一夜,如今她瞧着宋婉清,只觉父女二人的眼神如出一辙,何秀华呼吸一滞,随抬手打在了宋婉清脸上,她声音嘶哑:“你是想整个宋家因为你拖累而死吗?你想你自己声名狼藉人人喊打吗?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能。。。。。。我怎么能看着你将自己的名声作践透呢?”
女子本就艰难,宋婉清原本因为那些流言在京中名声本就不堪闻了,若是这桩事再传出去,那就只有投河自尽的份儿了。
宋婉清被何秀华这一巴掌打的直接跌在了地上,何秀华也没想到自己会对宋婉清动手,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想要去搀扶宋婉清可到底是没动,她冷声吩咐房嬷嬷将人带回去,可宋婉清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房嬷嬷,又捡起了地上的鼓槌来。
鼓声再次响起,何秀华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在宫门前就同宋婉清撕扯起来,何秀华虽然瘦弱,可宋婉清现在的身子骨还不如何秀华,没两下就被何秀华抱在了怀里,何秀华看着宋婉清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垂泪,又见她脸上清晰的一道五指
印,何秀华哽咽道:“你听娘的,娘不会害你,好孩子,你就同母亲回去吧!”
宋婉清闻言再也憋不住泪水,她掩面痛哭起来,“母亲。。。。。。我不在乎。”
何秀华一愣,宋婉清不在乎什么,她紧接着听见宋婉清用沙哑的嗓音道:“只要能为他洗清冤屈,这一切我都不在乎了,便是舍弃了我的名声又怎样,他能为我舍命,我就不能为他舍弃自己的名声吗?只要是能将他救出,这些又有什么重要的?”
何秀华没想到宋婉清会说出这些话,宋婉清一向是最爱惜名声的,若非如此何秀华当初也不会执意要将宋婉清送去江南逼祸,可现在宋婉清却说,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
“你。。。。。。”何秀华恨铁不成钢:“你糊涂啊!”
若是没了名声,宋婉清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点的,经过这一遭萧承宴是绝不会同她再有任何牵扯的,她为了萧承宴将一切都豁了出去,可结果是她往后再也嫁不出去,只能一个人孤苦一生。
这怎么值得!
“念柳!替我敲登闻鼓!”宋婉清冲着念柳吼了一声,她被何秀华抱着动弹不得,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念柳身上,念柳捡起鼓槌,左右为难:“姑娘。。。。。。”
她私心里是想宋婉清跟何秀华回去的,可宋婉清的性子也是执拗,念柳看看宋婉清,又看看何秀华,为难的不知该怎么办。
何秀华此刻这是
恨不得将人给打晕带回去了,她眼前阵阵发黑,何秀华松开手,靠着房嬷嬷才勉强站稳,宋婉清脱离了何秀华的桎梏,从念柳手里抢过鼓槌,便要再次击鼓鸣冤。
“婉清!”何秀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狂风大作,宋婉清动作一顿,就听见身后何秀华抽噎着开口:“我劝不住你,可你也要想想,今日过后,你在汴京城中要如何立足,你自小性格倔强,往后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你心中应当有数,婉清,算娘求你了,同娘回去吧。。。。。。”
“母亲。。。。。。对不住。。。。。。”宋婉清没回头,她举着鼓槌的手都在颤抖,却还是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何秀华再次落下泪来,她看着宋婉清为萧承宴豁出一切,可明明她的女儿是最胆小怯懦的人啊,年幼时甚至细小的蚊虫都能将她吓哭,宋婉清年幼时她小心呵护着宋婉清,到如今她对她满心愧疚,只想弥补,可宋婉清不知从何时起,却成了眼前这个果决胆毅的人了。
何秀华不知道,宋婉清一直都是那个怯懦的姑娘,从庄子上时是,在侯府里也是,她一贯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遇到什么第一个念头都是息事宁人。
她仍旧胆小,仍旧怯懦,仍旧遇到事情就只想逃避,可在此刻,宋婉清却无比坚定,她想为萧承宴做些什么,他待自己那样好,他是第一个坚定的选择了自己的人,是无
论何时何地都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撑腰的人,宋婉清想,即便是此遭过后她被陛下治罪,可只要萧承宴平安无事,这就够了。
她一声声诉说着,哪怕喉咙早已嘶哑,哪怕双臂早已麻木不堪,宋婉清只一个念头,她要救萧承宴出来。
何秀华是真的没了办法,她在身后静静的看着,眼泪决堤似的落下,宋婉清这样执拗,也不知是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