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沈婧清觉得,很明显是自己想太多了,是自己想象得太美好了。虽然,这些淡淡的期望,本来就不应该有。
盯着那凌冽的、淡漠的白色背影,沈婧清的心中一抽一抽的痛,痛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冷,牙齿都在上下碰撞。
她骤然想起萧昱泽从边境隋城战场赶回来的那日,他从隔离区后门偷偷溜进来,他轻轻地抱住自己,将他尖削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他温暖的气息弥漫在她的周身。
那时候,他的声音充满力道,充满了暖意,充满了不容任何人反驳忤逆的毅然决然。
那日,他像在呵护一个脆弱的嫩苗一样呵护着她,又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艺术品一样捧着她,生怕一不小心把她弄碎了,弄疼了。
可是,自那天之后,萧昱泽便彻底变了一个人。
或许,那日,来隔离区探望自己的,会不会不是萧昱泽本人呢?会不会那根本就是自己在绝望之中,臆想出来的幻象呢?
眼前这个冷血淡漠的萧昱泽,才是真正的萧昱泽。难道不是么?
凝视着萧昱泽那逐渐淡去的背影,沈婧清的眼里忽然闪过了一丝毅然之色。深吸了一口气,她伸手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长而细的玉簪,然后用力地插入自己的手心中。
鲜血骤然流出,满眼都是刺目的殷红,那些血液汇成了小溪,从沈婧清的手心疯狂往下流淌。
血液落在脚下的地面上,发
出掷地有声的脆响。似乎是在提醒沈婧清,可不是你的幻想,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现实,是你需要面对的现实。
令人惊惧震颤的剧痛,从手心中心蔓延开来,与周身的寒冷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沈婧清咬着牙,拖着疲倦而冰冷的身体,一步步地往竹林的尽头走。
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更清醒,痛苦才能让她铭记这残酷的现实。
情爱并不能让她获得力量与希望,真正可以救赎她的,只有她自己。
她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比如,去摄政王战北枭那儿救出飘雪,比如,她要揪出那一次次加害自己的幕后真凶,究竟是谁……
她不可以松懈,不可以掉以轻心,不能轻易服从对命运的安排,她要用自己的手去扭转编排自己的人生。
沈婧清挪动着沉重的步伐,拖动着冰冷冷的身体,一步步地往竹林的尽头走去。
萧昱泽那月白色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尽头。
兴许,是回他自己的寝宫了。
不过,萧昱泽他去哪里,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沈婧清自嘲地苦笑了一声。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自己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思维与情绪,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他。此后,他们就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了,各自拥有各自的喜怒哀乐。所以,她也不想再去随意打扰萧昱泽。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花费了多少时间,沈婧清终于走到了竹林的尽头。
此时,头顶
的墨色天宇早已云开雾散,弦月高悬,星辰璀璨。月光与星光交织成了一片绚烂明亮的光,倾泻在沈婧清冰凉凉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