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道,他那身青皮,一看就是中毒。北凉王室那些鬼,尽是如此。
更有鬼道,他是被乱刀砍死,他身上的口子,可不只是胸口一道。
众鬼议论纷纷,最后只得出结论,他定是不得善终,还被拔了舌头。
不然,烈火焚身,烈油烹魂,四下惨叫嚎啕,偏就这个,在油锅里炸的滋滋作响,嘴里就没个声响。
此鬼虽厉,却并不难管教。
除了刚到此地,打过极凶狠一架,几个夜叉的三尖叉都分不开两人,可架打到一半,阿鼻地狱撕裂一道光口,二人忽的原地消失。
夜叉翻了页生死簿,大惊道:“哪个神通广大的,竟能把鬼从此处捞出去?!”
旁边那个道:“还是两个?!”
话音刚落,空气再次撕裂,从里头掉出这个鬼,咚然一声,从半空中摔在地上。
骨肉裂响,几位夜叉都咧了嘴。
一夜叉道:“又回来了?”
另一个道:“也许是灵力不济,只能救一个,这个就被扔回来了呗。”
那厉鬼从地上缓慢蠕动,爬跪在地上。
夜叉走过来,道:“好了,也闹够了,今日你犯了禁,夜里要下油锅,我刚在簿子上查到,同你打架的是你亲兄弟,他那份罚你也一并承了吧。”
那鬼抬起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青面獠牙的几个夜叉,咬着牙齿间的血道:“他跑了,你不应该抓他回来?”
夜叉合上生死簿,道:“他既出了阿鼻地狱,拉他回去的人甘受天谴,哪怕不得善终都要逆天而行,这是你兄弟的造化,也是他的福报,你回到这里,才是你的命数,你该为他高兴,不必嫉妒怨愤。”
“甘受天谴,不得善终?”
夜叉想了想,道:“许是情深,心甘情愿吧。”
这鬼忽如同疯了一般,头颅磕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种非人的嘶吼,他砸的一下比一下用力,霎时头破血流,七窍流血,直到颈骨折断,一颗乱七八糟的脑袋与脖颈只黏着一点皮肉。
一夜叉目瞪口呆,道:“这是厉鬼还是疯鬼?”
另一个用三头尖叉把地上那东西铲起来,扔进旁边的油锅里,道:“不疯怎么能成厉鬼?”
说罢,他又用钢叉敲了敲锅口,道:“这才到哪,你已经死了,既下了这阿鼻地狱,定是在世时无恶不作,除非魂飞魄散,否则,逃不了的。这点小伤,也毁不了你的魂体,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赎罪。”
也就这一回,隔日,这鬼从油锅里出来,颈骨恢复,却浑浑噩噩,成了个哑巴。
这厉鬼人见人厌,没有鬼愿意同他下一个油锅,被油炸本来就烦,这厉鬼胸前的刀口竟不知怎么,还日日往外渗血,落在滚油里,噼里啪啦往脸上溅。
他与众鬼格格不入,无人知道为何他一个鬼,却好似没死透一一般,仍能淌出血水,夜叉们嗜血如命,索性把他吊起来,日日拿刀戳进他心头的那条把人捅穿的口子里放血来喝。
一日,阿鼻地狱多了几个闸笼,里头鬼挤鬼,几个夜叉凑在一一起,抱怨道:“这人间又是怎么了,有何天灾?怎的鬼多的上几层都盛不下了,要暂押在咱们这?”
“听闻北凉灭而不僵,卷土重来,如今已入了京都,这些个鬼,都是被屠杀的坤族……”
被吊在阎罗殿中的鬼缓缓抬起眼皮。
一夜叉道:“那那位搅得天翻地覆的坤王呢?活着还是跑了?”
另一个道:“北凉新王什么手段,那怎么能跑得了,听闻被活捉了。”
“呦,听说他杀了北凉全族,这样还能活着?
前头那个左右看看,凑近些道:“被关进万坤阁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