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难得地没趁机奚落她,他尽量放缓了语气:“没见过尸体?吓成这样。”
荧还在逞强嘴硬:“我…我晕你!你飞的时候七拐八绕的,还时不时突然来个空中叁百六十度大转体!”
还有心思犟嘴,散兵知道她这是缓过来了,他宽慰道:“那个深渊咏者还有心思开玩笑,想来…你哥哥定然没事,你不要太过担心。”
他这句话安慰得不太是时候,她听后又开始哽咽起来:“死了那么多教众…哥哥不是会丢下伙伴逃跑的人……”
“我们沿路回去,找刚才那个深渊咏者问清楚不就知道了。”散兵耐着性子,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他已经很久没干这种哄小孩的蠢事了,今天是特例。
荧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散兵的声音和哥哥很像,被他这样安慰,她似乎又对哥哥还活着这件事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等他们再找回去,那个岩洞早已空无一人,没有打斗痕迹,大概是渊上醒来后自行离开了。
荧转过头问散兵:“从这里还能走到深渊教团据点吗?”
“不能了,刚才那大洞窟是必经之路,那巨蟒还把沿途的道路都撞塌方了,”散兵略一思量,“改道去研究所吧,说不定能探听到些什么,从那里离开也比较快。”
荧没有理由反驳这个提议,也点头同意了。
又是一段漫长的路程,这次连小提灯都在跑路的过程中弄丢了,他们只能摸黑前行。
没有了来时的插科打诨,只剩下沉重与疲惫。
荧真希望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境。
亲眼目睹了这么多不幸,她不再是今天提瓦特最幸福的人之一了。
“…要休息一下吗?”前方的散兵问道。
她半天不说话,太过于安静了,他有些不习惯。
“我没事,”荧疲惫地摇摇头,“抱歉…我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凶险,拖累你了。”
要不是他飞得快,现在二人早就进那巨蟒肚子里了。
“呵…大惊小怪,”散兵似乎轻轻笑了一下,“这种事我以前几乎每天都能遇到好几回…你是不是饿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等回去他可以勉为其难给她做顿饭吃。
“不饿。”荧刚刚才吐过,胃液还黏在喉管上直犯恶心。
“耳朵呢,还好吧?”他紧接着又问道。
他都看到她出血了,人类的身体就是脆弱。
荧下意识抠掉指甲缝里残留的,已经干掉的血迹:“没聋,还能听得见,就是有些耳鸣,缓缓就好。”
那啸声太过于凄厉,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哀嚎、哭泣。
巨蟒…是在痛苦吗?
为什么…明明杀了这么多人……
“这里的研究所…也有壁炉之家的孩子吗?”她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抬起头问散兵,“如果他们中有人想离开…能不能请你……”
“突然这么客气,我都有些不习惯了呢,”散兵大概能猜到她的意图,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人,“平时对我大呼小叫颐气指使的态度呢?”
“…拜托了,我会亲自写信给你们学院领导表扬你今日的善举,绝对能给你加不少学分。”
现在两人身处黑暗之中,荧也不用担心自己因为羞耻而臊红的脸被他看到嘲笑。
出门在外,最重要是能屈能伸——在不触及底线的前提下。
“知道了知道了,”散兵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他还不至于修不满那点学分需要她来操心,“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一会进去了不要乱跑,一切听我安排。”
又走过一段向下的坡道,道路尽头才终于有了点研究所的模样,一道银色的大门突兀地出现在地心深处,将现代科技设施与原始洞窟完全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荧问了散兵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你有钥匙么?”
“呵…乡巴佬。”
散兵径直走到大门前对着某处按了下去,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