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门外的女子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一时面面相觑,僵持了足足数秒。
“就进去拿个资料,怎么磨磨蹭蹭的?”
门外的人等得不耐烦了。
“对待下属的态度不要太苛刻了,安德烈耶维奇,”另一道富有磁性,略显低沉的嗓音响起,他似乎今天心情颇佳,“她很有潜力,说不定哪天就是你的上级了。”
多、托、雷!
“是、是,大人教训得是。”
先前那人立刻换了副谄媚的口吻。
女子神色如常地从荧身侧抽出一个文件夹,重新合上了柜门。
她转身走出资料室:“抱歉,大人,让您久等了。”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但有一个人留了下来。
那人再次打开门走进资料室:“…你还在里面吧?他们开会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她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叙旧,或者——绝交。
荧强迫自己变得镇定下来,她推开柜门,直视那双熟悉的眼睛:“…你是多托雷的手下。”
她这句话用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啊,我也是「雪奈茨芙娜」,从壁炉之家「毕业」后,我就被分配到了这里,”面前的小护士不再是白裙子白围裙的护士打扮,而是一身简洁利落白大褂的青年研究员形象,她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大名鼎鼎的旅行者。”
她也是由前代「仆人」亲手送来的某批孩子中的一员。
其中聪明的孩子会被选做后备研究员来培养,负责处理冗杂的实验数据。
“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保护我?
“你帮助了我的弟弟妹妹们,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小护士故作洒脱地背过身不看她,“我扪心自问,我虽然隐瞒了你很多事情,但从未害过你,我是不会向你道歉的,要绝交什么的…随便你!”
“你一直跟我说在努力备考,想要上岸当医师的话…都是骗我的吗?”
荧心里升起一股茫然的情绪,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失落,一大团乱糟糟地堵在心口,她不晓得该如何排解。
住院的那大半个月里,虽然大多数时间她都和达达利亚黏在一起,但也没少去护士站找小护士一起玩闹,偶尔心血来潮,还会拿着备考资料一个个地帮她抽查知识点,二人一问一答,默契十足。
上次回医院体检,也是小护士全程忙里忙外地张罗,挂哪个医生的号,去哪个诊室检查,哪个窗口取结果…她比谁都清楚,达达利亚在她面前也只是起到了一个刷脸装饰的作用。
“…不,那都是是真的,”
小护士自嘲地笑了一声:“毕竟如果再不努力,就会被医院的领导催着结婚为国家做贡献——我可没有当十个孩子母亲的觉悟,我自己都还没当过孩子呢。”
那些人居然觉得护士过了二十五岁就应该回归家庭,她的工作难道不是工作?这么针对还不是为了省钱招更多实习小护士。
本以为研究所就已经不是人待的地方了,结果去了外面才发现半斤八两,甚至还不如回研究所呢。
至冬需要大量的人口,工业、军事…可人口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总不能是自己从雪原上冒出来的吧?
在这样的一个国家,女人只有凭借着生十个以上的孩子,才会被人虚情假意地高看,再尊称一声「英雄母亲」。
利用女性的母性本能,将之教化为对国家、对社会的奉献与牺牲来歌颂,何其荒谬。
然而大多数人只顾着呼吁保障妻子的权利,却忘了,她们连最基本的人权都被践踏了。
就算去当兵,也会被那些酒气醺醺的醉汉嘲笑「打仗还是得靠我们男人,你们这些萤术士也就只会养养小虫子,不如趁早找个丈夫多生几个孩子哩」。
她有次去军区探望认识的萤术士,她们几个女孩子找了个附近的餐馆叙旧聊天,隔壁桌的那些雷锤风拳一边喝酒一边吹牛,贼溜溜的眼睛还不停往女兵这边瞟,时不时吹个下流的口哨,以彰显自己的男性魅力。
「听说璃月的女人特别温柔贤惠,我一个从璃月回来的战友可说了,他亲眼看到璃月男人胯下那话儿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大,一定无法满足她们哈哈哈……」
说着,还冲她们这边猥琐地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天天混在男人堆里的至冬女人要是再不努力,就要当没人要的老姑娘喽。」
「哎,就是听说他们那好像兴什么…彩礼?」
其中一个债务处理人问道。
「说得夸张,其实也就咱们一两个月工资,你少出去玩几次就攒到啦——这可比以前贵族老爷们买农奴要便宜多了。人啊,还是要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璃月女人何其无辜,隔了好几个国家都还要被这群男的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