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算你狠。」巩太医火大的接过左随风递来的医箱,取出脉枕先诊脉,而后眉头一皱,翻看解老夫人的眼睛和气色。
「怎么样?」解冰云急忙问道。
「不好。」非常不好。
「除了不好,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解冰云这话的言下之意是在警告他老人家仔细斟酌呀!
不买帐的巩太医哼了一声,「准备后事。」神仙不救无命鬼。
「你——」解冰云正想拎起巩太医衣领饱以老拳,周静秋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再将一物塞入巩太医手中。「夫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医者父母心,太医能救一定会救,绝不会见死不敉。」巩太医心中讶然,脸上却波澜不生的垂下衣袖,悄悄接过比拇指大没多少的青色姿瓶。
蓦地,他看见周静秋的手指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移到老夫人手上,指尖在老夫人的指上挑点了两下。
莫非有异?
巩太医再细察,本来就小的眼睛在看到指甲盖上一条比头发还细的黑线,倏地一眯,成细缝。
「咦!这是……」居然是……「还能救吗?」解冰云神情严肃的看看妻子,又望向巩太医,两人刚才的小举动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试试看。」巩太医取出银针先试扎了几针,发现老夫人指甲上的黑线颜色变深,他又连下十八针,针针深三寸到五寸。
未关的窗户飘送进丝丝凉意,吹散了屋内的燥热,微凉的风流动着,让原本感觉快窒息的人顿时又活了过来。
过了一刻,巩太医拔针。
他动作极快的将银针收入针盒,不让人瞧见,但是眼尖的解冰云还是看见银针的针头比墨还黑,顿时,他的黑眸迸出怒色。
「巩太医,我娘的病……」巩太医手一举,不让他开口,取出青色小瓷瓶,他先细闻瓶中的气味,再倒出一粒豆子大的红色丸子,捏了一小撮在口中轻尝后,他才满意的一点头,将红丸化入水中,让郭嬷嬷将化开的药水喂入老夫人嘴里。
「过了今夜能醒便是捡回一命,否则该布置的就该布置了,你灭我全家也没用,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他也无能为力。
巩太医临走前,若有所思的看了周静秋一眼,青色瓷瓶未归还的收入怀里,这可是好东西,不还不还,当是诊金吧,里面还有三颗小红丸,是他从未见过的解毒配方。
子时过后更声响,尽责的更夫打着响板。
案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照着一室的诡魅阴晦,窗外半残的月儿被乌云遮住,更显得鬼影幢幢。
呼吸很浅的老夫人脸色还是一样的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她胸口微乎其微的起伏,彷佛下一刻就要没了气息。
在老夫人的床边多了一张罗汉榻,榻上一躺一坐两道彷佛静止的身影,沙漏无声,一点一点的滑落。
蓦地,一阵风吹过窗帘,呼呼的轻声惊醒了刚打个盹的人儿。
「啊!我睡着了?」揉着发酸的领肩,周静秋试着坐起。
「再睡一会儿,我看着。」解冰云伸手轻揉着妻子僵直的背,舒缓她睡姿不良的酸痛。
「不了,再睡就真的起不来了,娘的情形有变化吗?」她往床上一看,宛若死人的老夫人面容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