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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2页）

“你会补？”

“会~”

“怎么学会的？”

“看妈妈学会的~”

小寻不禁脚步一顿。做衣服时小孩经常在旁边看她，每次都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小寻还暗暗感叹这孩子真没出息。可没想到，他就这么学会了缝布，甚至连缝毛球这种复杂活计都能做到。看到小孩笑容可掬的得意模样，小寻没急着夸他，只是语调悠长地问了句：

“你哪儿来的针线？”

小孩子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小寻怕他被扎伤，平常总会把针线包藏好，而且告诫过小孩不要乱拿。现在看来，他是找到针线偷偷摸出来用了。小寻看着面颊绯红的小孩，一边揪住他的脸，一边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很小心呢，原来这么快就暴露了。没出息。”

回到屋里，小寻让小孩子好好洗了个澡，之后又让他打扫满是泥水和鹅毛的浴室。小孩子把浴盆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刚要丢开小抹布起身走人，在一旁缝纫的小寻忽然抬腿挡住了他，弯腰从浴盆缝里抽出一根头发。她把头发在小孩面前晃了晃，小孩子于是蹲下身，把浴盆缝也一条条捋了个干净。

他就这么又擦浴盆又拖地，被小寻折腾了半天，终于歪歪倒倒爬进床帘里休息。然而小孩子并没有睡觉，只是抱起枕头静静等着，过了会儿就听见小寻掀开布帘，轻轻坐在他身旁的床沿上。她大概以为小孩睡着了，很轻柔地抬起他的胳膊，握在手里慢慢抚摸着。小孩的胳膊雪白一片，可就在一两个小时前，那里还青一块紫一块全是白鹅啄出的淤伤，甚至还有一条流血的破口，只是现在已经全消失了。也不知为什么，小孩子受伤之后愈合得很快，他也总不记得自己哪里受过伤、甚至有没有受伤。可是小寻却总能记得这些；此刻她拂着小孩的胳膊，每一处指尖划过的地方，都曾是一片疼过的伤痕。

小寻帮小孩平平整整裹好被子，随后撩开小孩的棉睡帽，用手贴住他温热的前额。这也是她时常会做的事，可小孩子此刻才明白，她心里大概在想着什么。前几天小孩偷偷听到别人在讲妈妈的故事；他们说小孩还没出生就快死了，于是妈妈带着他，一路艰难地找到了能治百病的老神医。神医看见妈妈的情形，摇摇头说无能为力。妈妈还是不停地央求，神医想了想，说她们也许可以做个交易。

后来的故事，小孩子有些没太听懂。他只是大概知道，老神医有个祖传的符咒，无奈自己命不久矣，膝下又没有子嗣，秘符怕是要就此失落。符咒在她的额头中央，形状是一个七窍之中长出尖刺的黑色鬼脸。族中传言：符咒里蕴藏着某种凶险的力量，凡是使用者都会遭受不幸，所以一直也没有外人肯传承符咒。至于那力量具体是什么，老神医直到现在也未能解开。总之她对妈妈说，自己知道一种能救活小孩的阵法，可此法会让她消耗大量精力，因此作为代价，神医要把符咒传到小孩身上。至于符咒会不会给小孩带去灾祸，那就不是神医能预判的了。

小孩的妈妈答应了；对她而言，这个凶吉难卜的符咒和生命本身也没什么两样。神医于是摆布阵法要救活小孩，见妈妈一直紧紧握着拳头，问她手里在捏着什么。妈妈展开手，露出一个装着暗金色种子的布兜。老神医笑了笑说：你把种子给我吧，施法的时候也许能用上。

咒术开启时，妈妈躺在一个巨大的符文中央，周围闪现出一道道不同颜色的光晕，她记得，最后一次亮起的，就是一阵炫目的金色光芒。结束之后，妈妈紧张得一动不动，甚至没有胆量去触碰自己的肚子。她望向筋疲力尽的神医，见她手里还捏着那个种子布兜，有些不合时宜地问了句：

“那些种子还好吗？”

神医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她说：

“种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

1

月诱从山下走过时，看见两个人在芦苇间笑闹。有些奇怪，仙山出事后，肃穆的气氛里很少有人还能调笑得出来。

看他们手中的铁铲，还有沾着泥土的手套，应当在收捡山体滑落下的土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