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听闻,人霎时一歪,叫婢女扶着,当场落了泪。
只因现已七月底,离那一日,拢共,只剩十日。
她舍了满手事宜,来到了章圆礼的院中。
章圆礼正趴在桌上,一无所知地画画。
因在家中,章圆礼穿了件旧日薄衫,一头长发随意束起,于白玉般的额前散下几缕浓黑的碎发。
他嫌热,薄袖早就高高挽起,露出两条莹白的臂膀。
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长公主脚步一顿,心绪霎时起伏起来。她走上前一瞧,画得四仰八叉,不忍细看,忍不住一笑“狗啃画儿。”
章圆礼丢了笔,恹恹道:“你不让我练剑嘛,我实在无聊透了。”
“婚期都定了,还敢练剑,仔细伤了皮肉。”
章圆礼登时来了精神,“定了?什么时候?”
“十日后。”
“啊?”章圆礼呆了呆。
朱邪品挨着他坐下,“你要从晋国千里迢迢去虞国,咱们这有运河还好,可一旦出了晋国,就无水路可走了。你此行关涉两国,又辎重繁多,自然不能像徐偈一样单枪匹马穿行梁国,因此你们要向邻国借路绕道。这一绕,路程将近两月,不趁秋初启程,路上可就要遭遇大雪了。”
“我要走……这么远?”
朱邪品将章圆礼额前散发挽至耳后,“孩子,去国远嫁,你还没明白吗?”
心若炸雷平地起,似酣梦初醒。
朱邪品见章圆礼呆住,叹了口气,将他揽进怀中。
“傻孩子,脑子怎么就没个清醒的时候?”
章圆礼靠在朱邪品细瘦的怀中,那颗心,渐次圆礼想反驳,可母亲单薄的肩膀让他语滞气涩,他蹭了蹭朱邪品的肩。
朱邪品忽而一笑。
“你小时候,我总以为你是个乾元,能哭,能吃,能闹,能吵,嗓门嘹亮,一哭十里都能听到。那时候我就想,咱家又得多个乾元烦我。”
章圆礼窝在朱邪品怀里,不说话。
“可是你三岁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和你哥哥们的不同。你不爱捉虫揪蛇,偏喜欢那些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朱邪鹏养了只猫,你稀罕的跟个什么似的,回来就不肯说话,软绵绵地学猫叫,还在地上踮脚爬。我问你做什么,你煞有介事地回答:我是小猫,听不懂你说什么。”
章圆礼噗地一笑,“我怎么那样。”
“你以为呢,一连学了十几日猫叫,怎么也不餍足。直到朱邪鹏将那猫儿送你,你才重新当回了我的儿子。我那时才知道,你这是稀罕得恨不得自己也变成只猫。我那时就想,坏了,我这小儿子,该不会是个坤泽吧。”
“然后呢?”
“再后来,你跟着李怀义学艺,我就又打消了那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