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没应,专心致志和女子说着诀要。
定柔学了半日,被他抱着不放,胡乱飞出一只箭,未触到靶,楔入了草地,皇帝伸手一个脑瓜崩:“笨蛋!”
定柔摸了摸发烧的耳垂。
慕容家入京后赐了安府的宅子,皇帝清醒后出于目的又下旨意挪到了别处,不在东西两市,在南城,宅子虽大,道路却不畅通,门前多是巷子,朝中多般猜测,慕容槐更惶恐不已,三吓两吓便病了。
这一日女儿回来省亲,忙叫到床前殷殷嘱咐,御前差事不易,祸福荣辱一线间,必要兢兢业业,耳听八方,家族生死存亡靠汝儿了。
定柔知道父亲还是打的那个主意。
敷衍了几句,因只有半日的假,午晌后便出门了,温氏一路送出,仍不忘叮咛一番,该怎么取悦男人。
皇帝换了便装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特意来接,想着给她个出其不意,小丫头会不会惊喜?他的心思她明明会意了的。
巷子七绕八拐,到转角处下马,拿着折扇正要兴冲冲上前,抬眼猛瞧见一袭莲青衣衫的女子正与一个明光甲的人相对而立,交谈着。
那男人背对着他,但那背影的轮廓再清楚不过,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小丫头,皇帝的心顷刻从云端沉到了地下,陆绍翌!这孙子不是被他外调守备军了吗!
声音远远传来,男人说:“这么巧,我也谒假回来,看望我母亲。十一妹妹,我们能遇到真是缘分!”
皇帝握了握拳头,你家明明在西市集云巷,与这里隔着十道街,孙子分明别有居心来的,意图险恶。
小丫头唇角含着微笑,问:“昭明哥哥,我过几日要随銮驾出行,你在扈从的军队中吗?”
陆绍翌失落地摇头:“这次钦点了都畿道的几个营,没有我。”
小丫头“哦”了一声。
皇帝仰眸看天,心中悲愤,难道凭他一腔赤诚如何努力,前世注定的还是改变不了吗?人力斗不过天意,假如她仍心悦别人,选择别人,他当如何?
不行,得快刀斩乱麻。
【作者有话说】
这周不写完你们都是我爷爷
三月将暮,绿茵满野。
大军扈从着车驾次第,赫赫扬扬出了京门,旌旗随风舞动,无数的华盖雀扇龙凤氅蜿蜒望不到头,一路往西,诏书昨夜方公布,这次去河东汾州几个县郡。
是日至下晌,官道两旁的平原换成了山谷,皇帝掀帐见空气如洗,山峰清隽,鸟语啾啾,山脉连绵的青荫绿盖之中点缀芬芳红意,分不清是桃杏还是野海棠,美如簪花,便来了兴致,口谕令今夜不去官署驿站,大驾驻跸此处,朕要狩猎赏景。
就地安营搭起了御帐,禁军忙着巡逻,铿锵行过,甲胄烈烈作响。
定柔和几个女官坐的骡车,毕竟是天性浪漫的女儿家,从那高墙禁苑出来,恰如燕雀飞出了藩篱,忙着看景致,只怕眼睛不够用,早忘了颠簸之苦。
御林军把歇息的小帐安置好,支上了床榻桌几,宝髻和另一个女史端了水和澡豆来洗手净面。
孟司饰与定柔同宿,是个温和敦厚的人儿,坐下捏了捏腰,皇帝这会儿与将领们小议会,暂时不用伏侍,定柔惦记茶水,问宝髻,答说御林军已循着舆图找了附近一条小溪,水质清澈,已广布兵士,试了毒,定柔见日头高悬,便说:“这会子离晚膳还早,咱们不如到溪水边散散步。”
孟司饰笑着起身:“正合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