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又吩咐:“大选当前,各位采女已入宫,陛下登基后第一次选妃,太后无比的重视,初选定在十五日,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当差,万不可出了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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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撤了晚膳,皇帝到团金龙座榻上打开一个加急来的密奏,定柔端着呈盘侍立一旁,试了试茶温,估摸着饭粒咽尽,这才奉上去:“陛下,请饮餐后茶。”
皇帝专注着那些字,随手接过搁在了旁边的小几。
定柔又站了一会儿,偷瞄着一旁的灯柱,烛苗被窗外一股风吹的曳动,灯捻被拉长许多,困意一阵阵浮上心头,眼皮发酸,差点没留神打了呵欠。
她不想御座上的男人虽目不斜视,却是八窗玲珑的,竟全看在了眼里,抬目看向她,唇畔闪过一抹笑意。
阖上奏本,宠溺的眼神,问她:“困了?”
她又想打呵欠,努力忍住了,垂头绞着手道:“没有。”
“朕明明看到你打呵欠了。”
“没……就是没有……”她囧的耳根发烧,看着足尖,一张小脸浮上了红晕。
皇帝故意逗她:“欺君可知何罪?”
定柔倒吸一口凉气,皱起了眉,小心翼翼问:“陛下九五之尊,不能诬赖臣下罢?”
眉心一抹不服气的倔强,还是淮南那个率真的小丫头,皇帝笑着,知她局促,也不敢冒进了。“没有便没有罢,朕信你就是了。”
殿中的锦幔垂下金色流苏,帘幕映在窗扉上影影绰绰,烛影摇光映着她的面颊,肌肤底子薄的吹弹可破,柔美的颔儿端着恭敬谨慎,前世不曾见过她穿女官服的样子,浅紫色绮罗圆领简云纹宫裳,腰系一条印花条纹带,戴着乌纱巾,稚齿婑媠的面容端的仪态庄重,姌巧的身影投在地砖上,轮廓柔桡妙曼,他又贪看了一阵,才道:“跪安吧。”
定柔如临大赦,敛衽一施:“陛下万福隆安,臣下告退。”
退到外殿,皇帝望着她的背影,立刻命小柱子两件事。派几个人到女官寓所,暗中护着慕容姑娘,不许有人动她的心思。
传口谕,朕感念慕容昭仪丧母之痛,特恩准出宫入道观修行,赐道号“玉净”。
让她为母守孝去罢。
然后又低声吩咐了几件事。
小柱子走出内殿,抓了抓后脑勺,颇觉异样,方才是耳误吗?陛下让慕容昭仪入道修行,然后,找个相貌风流的男人,去……去勾引……
慕容昭仪那性情必耐不住寂寞。
还说,若届时他们生了私奔之意,莫要阻拦,由着去。
陛下这是,给自己戴绿?
慕容昭仪虽明着侍过寝,可只有小柱子这个贴身内侍知道,陛下连一根头发都未沾过她,且连同床都不曾,因为陛下洁癖颇重,不喜与人同衾,更不喜衣衫有别人的味道,自来都是在龙榻旁抬一张睡榻来,昭仪娘娘有名无实。
便是如此,也是正经受过册封的妃御,怎能……
陛下的心思愈发让人琢磨不透了。
内殿,皇帝沐浴罢躺入御榻,指尖摩挲着空空的身畔。
按着前世的路程来算,小丫头心里这时候八成还拿他当成那劳什子姐夫呢,慕容艳得赶快处理了,还有慕容岚的事,得循机解释清楚了,不能做这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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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女明媚绝世,是一众秀女中的佼佼者,阖宫都在揣测皇帝的用意,定是近水楼台,耐不到殿选之后了,所以才找了由头。
永庆殿,淑妃的耳目刚从外头打探回来。
问:“那丫头侍寝了?”
耳目隔着屏风答:“未曾,侍膳罢便下值了,陛下与几位中书宰执议会到半夜,方散了,今夜仍独衾。”
淑妃摩挲着指甲,心下一阵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