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嘴马上抿起来直摇头。「我才不要吃她的口水,有细菌。」
小男孩顽皮的做出中毒的表情,非常有表演天分的掐住脖子翻白眼,表示恶心的想吐。
「你才是细菌,最可恶、最可恶的那一种,要打好多好多的大针针。」男生最讨厌了。
四岁大的小女孩已经有很强的主观意识,嘟起的小嘴巴非常生气他的乱说话,白白净净的小手杀敌似的发狠一推,完全忘了母亲先前的叮咛。
「小澄,妳在干什么?」微露凶样的年轻女子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螃蟹夹似的手指直接拉开女儿的双颊,看得小男孩一家人不舍的咋舌。
「鹅没有,术他仙欺负仁,鹅不术细菌。」都是他害的,她一定要报仇。
小女孩超龄的怨恨眼神吓得小男孩不敢多拿一块蛋糕,肩膀一缩躲到桌子旁,生怕她扑上来打他。
「还敢说谎,妳不是答应妈妈今天要当个听话的好孩子,为什么随便推人家?」
她特别强调今天两个字,语气之重像要肢解她。
「我今天没有打架呀!我只是轻轻的碰了他一下。」没用的臭男生,害她又被妈妈骂。
大概常被修理的缘故,看起来秀秀气气的漂亮娃儿手脚十分灵活,刚在母亲的凌虐下话都说不清的直蹬脚,才一会儿工夫人已溜到过度宠溺她的父亲身边,一副野孩子的模样。
其实不能怪她野性难驯,打小在山林野地长大的孩童难免有些野气,即使她今年只有三岁半还不到四岁,但过人的天资已超过同年龄的孩子甚多,说她有十一、二岁少女的鬼灵精怪也不足为奇。
原本他们一家住在花莲山上,母亲是山林保育员,父亲则是林管处的消防人员,职责在于巡视国家公园和预防山林大火,适时的宣导登山客要及时扑灭火苗,不得残留星火造成无可挽救的憾事。
可是为了心爱女儿的将来着想,夫妻俩不得不申调到大都市为她找更优良的师资加以教导,举家搬迁没有迟疑,溺爱之心由此可见。
只不过小女孩小公主的外表下却是十足的小恶魔,个头虽小但很有捣蛋的天分,个性粗野脾气糟,动不动就爱生气,看到不顺眼的人或事总会以她自己的方式解决,譬如暴力。
「不要给我强词夺理,动手推人和打架一样是不对的行为,罚妳一个礼拜不准看电视。」小孩子不能宠,非教她点规矩不可。
「什么?太残忍了,我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妳怎么忍心伤害我。」她改向父亲撒娇,希望能逃过这个惩罚。
但笑不语的粗犷男子一言不发。,将教孩子的事交给太座负责,他只当个宠坏孩子的不良父亲。
「别顶嘴,再多说一句以倍数计算,看妳以后还敢不敢使坏。」养不教是父母的过错,她绝不让这句话成真。
抿嘴的小女孩看来惹人心疼,但母女俩的对话更叫人莞尔,感觉上像两个大人在讨论攸关生死的大事,得以严肃的态度进行沟通,不遑多让的据理力争着。
显然的,母亲那方占了上风。
一旁来作客的邻居笑得嘴都阖不拢,赞叹女孩的早慧,还找来儿子和人家一较高下。
这一份孽缘足足延续了九年,直到那件意外发生。
时光飞梭,一转眼小女孩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连跳两级是国中应届毕业生,纤细的身躯抽长展现女子的娇态,齐耳的短发充满十三岁少女的朝气,开始发育的女性象征使她更为甜美,处处受人欢迎。
反观她身边一脸痘子的高瘦男孩,精神委靡不振像被人倒了债,背着厚重的书包直打哈欠,稍嫌长的头发有点凌乱,几天没洗似的猛抓。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屋后的堤防上,追逐着逐渐远去的童年,不发一语的吹着晚风、踩着斜阳的余晖,静静的体会风与人体结合的美妙,洗涤一切来自成人世界的压力。
谁说学生就没有烦恼,升学啦!课业竞争和情书的多寡都是烦人的来源,至少对名列前茅的女孩而言,她现在最苦恼的事是继续上普通高中还是放洋当个小留学生,目前的教育方式实在太不符合她的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