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揽住她的腰,横在她的小腹,最后微微一收力,将她扣进怀里。
滚入一个怀抱的瞬间,孔姒梦里砰地一下,白茫无际的梦境像一块玻璃,从眼前碎开。
孔姒睁开眼,黑夜干净得只剩月色,冷黄色的光落在魏知悟脸上,像打开怀旧滤镜,泛黄的质感徐徐铺开。
判断他处于熟睡状态,孔姒的心稍稍放松,身体也从僵硬中缓解。
他是无意识的,或许他压根不知道抱了什么,抱着孔姒和抱着玩偶没什么分别。
怀抱如此宁静,以至于孔姒觉得安全。
她是逃出来的,魏知悟应该能猜到,他这么聪明,却从来不问一句,也许怕她难堪。
从齐烽别墅跑出来的那一刻,她从两扇微微打开的铁门里钻出,像一张飞出的纸片,一只不管不顾的飞蛾,她知道那一刻她和齐烽彻底结束了。
人生真的很奇妙,16岁那年,在齐烽面前掉眼泪,因再也没有家而难过的小女孩,绞尽脑汁讨好,试图在齐烽身边留一辈子。
甚至用身体,半自愿半功利地,换取一个更稳固的关系。
寄人篱下的小女孩,没想过会有出逃的一天。
也没想过齐烽会把她抓回来,抓着她连衣裙后背两根带子,像抓一只鸟的翅膀,折到身后,轻而易举将她按在墙上,将她拎上楼,让她跌落在坚硬又柔软的床。
楼下有两名保镖,西装革履戴着耳麦。
齐烽让她靠在窗台,清晰看见大门口守卫的魁梧男人,只听齐烽的号令。
所以他斩钉截铁宣判,“你出不去的。”
孔姒不撞南墙不回头,硬往外跑,没摸到门把手,被齐烽拽回来,她决绝的模样惹怒了他。
床垫是为她量身定制的,18岁那年,按照她的脊柱和睡眠习惯,制作了这张完全贴合她骨骼弧度的床垫。
这曾经是她被爱的证据,如今她被压在上面,双手按在头顶,齐烽胡乱地单手扯他的领带,衣领纽扣崩开,歪歪扭扭爬满褶皱。
孔姒已经过了惊惧的劲头,大脑从一片空白里,蹦出黄昏雨
住进来的第三天,孔姒仍然没有出门。
她坐在阳台上,像一颗即将发芽的土豆,沾着泥土,外面的阳光与她无关。
一天之中,阳光最浓的时候,应该是黄昏。阳台的玻璃推拉门,为她划开一道透明的屏障,金子般的阳光,在地面整块铺开,美得让人几近失明。
魏知悟打开房门,身影拢上来,看见孔姒安安静静的背影,坐在沙发里,如同原本长在那里的一棵树。
“想不想出去转转?”魏知悟停在门边,没有换鞋。
一棵寂静的树所需要的,不是被玻璃筛过,不是干瘪的刺眼的亮,她需要真正的阳光。
魏知悟不想她在眼前枯萎,他把警察制服随手搭在矮柜上,钥匙拿在手中,冲她昂一昂下巴,“走吧,去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