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魏知悟有些愣神。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孔姒抻平衣服下摆,很认真地问他,“这件你要穿吗?”
魏知悟语塞,这根本不是问题关键,问题关键是她洗漱完,穿着一个男人的衣服,却理所应当毫无边界感。
“先吃饭吧。”魏知悟抿唇,把便当盒拿出来,冒着热气摆到餐桌上。
吃饭时孔姒没有说话,因此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大一间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
他很少邀请同事或朋友来家里,因为他没什么休闲娱乐活动,不工作的时候常坐着发呆,事后想不起来时间如何消磨的。
另一方面是怕人询问,为什么一个人住,怎么没和父母住在一起。
如果被问到这些问题,他大概会如鲠在喉,舌头抵在齿间,焦躁地轻轻咬几下,然后飞快地说,“父母牺牲了,我是师父养大的。”
孔姒没有问,她专心吃便当盒里的饭。她先前疯狂跑了一阵,体力前所未有的消耗,闷头狼吞虎咽,被最后一口紫菜汤呛住,才闹出点剧烈的动静。
“没事、我没事……不用管我。”她冲魏知悟摆手,大约是被汤水呛住有些尴尬,此时此刻竟然有了边界感。
魏知悟压下她的手,不由分说把她抱进怀里,轻抚她颤动的脊背,顺着骨节往下,停在腰窝处。
怀里默默抬起一张憋红的脸,孔姒心虚地偷看他,随后用手捂住脸,用极轻的声音嘟囔:“不该是这样啊。”
“你的剧本里,应该是怎样的?”魏知悟似笑非笑,垂眼看她,只看见她后颈那块软肉,像刻意展示的诱饵。
心里博弈是刑警的必修课,他审过不少心理素质极强的犯人,一双眼睛里有没有别的心思,他只用随意扫一眼,就能看出八分。
而孔姒更好猜,甚至不用猜。和穷凶极恶的重刑犯相比,她简直透明得像一块玻璃,有什么样的心思,装着哪些狡黠的打算,直截了当展示在玻璃背后。
她以为她掩盖得很好,在他面前上演穿错衣服的把戏,一点小聪明昭然若揭。
继续下去,也许真的会成功,若不是她被紧张得呛到,败坏了苦心经营的氛围。
魏知悟不明白她为什么习惯利用她自己,脸蛋也好身材也罢,她用这些东西做交换条件,不知是哪里学来的生存法则。
“你有事想求我。”魏知悟替她说出来,胸腔震动着,挨着孔姒额头,“其实你可以直说。”
她沉默着攥紧手指,然后又松开,从他怀里慢慢挪出去。
热源消失了,魏知悟两手一空,胸口竟然怪异地感觉冷。
“我睡哪里?”她盯着地面,脚上穿着魏知悟新买的拖鞋,这间屋子最显眼的女性用品。
“主卧。”魏知悟蹭了蹭指尖,上面没有她的温度。
“啊?”她诧异地后退两步,拉长他们的距离。
还晓得防备。魏知悟看她瑟缩两步,扯了扯嘴角,“我睡沙发。”
延伸的距离停止,她瞬间姿态舒展,像水潭里泡一朵干花,褶皱的花瓣在他眼前缓慢打开。
“那、我去睡了。”她掉头往主卧去,飞快几步,是觉得尴尬,想躲开他的目光。
魏知悟坐着不动,声音传过去,“你还没说,你想求我什么。”
“没有啊。”她把声音关在房门后,又闷又远,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空间。
尽管她习惯利用她自己,但这项业务她好像不太熟练。魏知悟兀自笑笑,把便当盒收捡好,离开厨房时顺手关灯,却在听见开关啪嗒时,恍惚地偏了偏头。
整间屋子都是亮堂的,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独居的日子里,房子时常黑乎乎,照亮了也就那样,只不过把他空旷的世界,照得更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