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向外走、向前走,只有他被钉死在原地。忠孝二字压死在梁王府,折断了谢识之的骨气和勇气。
就像那年,他远远甩开了国子监的同龄学生。平日里只是半月发一封家书的梁王妃却一连发三封,叫他藏锋,用冷漠得不近人情的话毫不留情打击十一岁的他,指责他的虚荣和不懂事。
就像那夜,陈景什么都没说,谢识之在御书房、在天子脚下跪了两个时辰。
“相忘于江湖…”回想起这句话,谢识之好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话,笑个不停,眼泪一颗一颗留到枕头上,“你想的美。李陈谊。”
谢识之轻言细语,神色再冷静正常不过,甚至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泪迹仍未干。
“你等着,和我合葬吧。”
谢识之受够了。
……
谢识之告病,阑瑶居的工作由池早代替。陈谊用不了李家的资源,宴会要借阑瑶居的势,可池早不仅手忙脚乱,而且几乎做不了任何主。阑瑶居怀恨在心,是存心不想让陈谊遂愿。
池早每天不是被这个叫去训,就是被那个磨。最后抱着陈谊的腿哇哇大哭。
“这个不让干,那个不让干,这个不合格,那个不合规。又不说是哪里有问题,就让我自个想。我都改八百回了。我要解释就说我顶嘴,目无尊长,然后没完没了地教训我。识之说过他们讨嫌,没想到这么可恶啊。一个个都说是看着我长大的,贤侄长,贤侄短,贤侄有事,他们不管。”
“师姐,师姐,师姐,求你了师姐。”池早一声比一声大,嚎得人耳朵疼,“你和识之和好吧。他再不管事,我就要逝世了。”
“别用我的裙子擦眼泪。”陈谊把池早拉上来,让他坐好,“谢识之是生病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和他见过面了,气色不差,只是神情不好。撂挑子莫非是不想见我吗?”池早向来在二人关系上对陈谊颇有微词,说起这事态度便好不起来。
“池家,真的不想在阑瑶居掌权吗。你哥哥池朝,好像比起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差远了。”
虹州案后,池早嫂子母家因一件小事被抄家了,不仅池朝被贬,池迟也受了牵连。
池早愣了。
一个唐孟,即使只是普通的学生,都能在阑瑶居攒身家。阑瑶居分主这样一个能决定学生去留的地位,鸡肋到底也是肉。
“实在不行。”陈谊低眉,茗茶,“我会去看看谢识之的。”
池早当然能行,他抱着楚佳栋哗哗就是哭,就这么哭出来了。池迟是天子近臣,大庭广众,楚佳栋无论如何不会拂池早面子。池早一直都知道怎么做,只是从没有把这当作自己的事情,因此不愿多付出。
陈谊得罪狠了谢识之,她得要加快扶持力量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