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实在贪杯,陈谊第二天醒来宿醉相当严重,她头好痛。
今天谢识之会在阑瑶居演奏他那首被先生们夸得天花地坠的新曲——《启明》。地点还是在池边,先生们坐在椅子上,懒人坐地上或是石头上,陈谊倚着梧桐树下,还在发蒙。
今日阳光正好,透过层层树影洒在她身上,风一吹,光时有时无。
谢识之收回目光。
琴声响起那刻,陈谊的眼神聚焦,定在谢识之身上。她侧头,唇角勾起,像猫猫狗狗盯着喜欢的人。好宽柔美好的曲子,好像能消散一切孤寂和阴霾,能留住三月的春风。间隙,谢识之抬眼与陈谊视线交汇一瞬,就好像有人陪她坐了一夜,就为了等日出。
她没有陷进去。
曲子快要尽了,谢识之却抬头直直地看着陈谊,含着笑,带着旁人看不懂的势在必得。他一转,调转到曲头。先生们眉头一皱,疑惑之际,清越的笛音在身后的梧桐树下响起。人群中一阵起哄的哇呜声。不知道是谁在哄谁。
这就叫。常羡人间点酥娘,天应乞与琢玉郎。尽道清歌传秦筝,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金露馆内,江海向陈谊汇报当日情况。
窗外一阵喧哗,陈谊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她走到窗前,掀开一缝。
幽暗的小巷内,两个壮汉在靠近一个瘦弱的少年。
“不要靠近我。”少年的声音有气无力,很虚弱,像小猫。
“对不住了。”壮汉说着,就给少年的小腹揍了一拳,“谁叫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江海面露不忍,别过眼去。
“以强欺弱。凭什么。”陈谊的眼睛眯起,说着就要敞开窗户。
“师姐、师姐。”江海慌忙拉住陈茗沅的手臂,“这像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家丁,不必要平白惹上事端啊。”
有道理。陈谊慢慢放下关闭窗户。
一声带着呜咽的凄厉惨叫传来,听的人毛骨悚然。
“可恶。”陈谊恨自己多管闲事,她啪一声大开窗户,提着裙摆翻身跳入小巷。
三个人都被吓得一哆嗦。单薄的小少年蜷缩在阴暗的角落,脸色苍白,唇角挂着血,正捂着大腿低低抽泣。眼眶通红,泪痕反着烛火,亮晶晶。陈谊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好一会。她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怪癖,她喜欢看人哭,尤其是好看的人。
“你谁啊?”
“你谁啊。”陈谊转头。也学着嚣张的语气。
“我是你爹。”壮汉说着就要动手了。
陈谊用袖子中掏出香粉往二人眼睛洒。强烈的刺激感令二人捂着眼睛惨叫。
“半个时辰内没有用艾草汤剂冲洗,你们的眼睛到五脏六腑都会烂成泔水。还不滚?”陈谊说得笃定坚决,无法叫人怀疑。
二人几乎是扒着地面狂奔。
“你叫什么名字?”陈谊搀扶起少年,扶着他朝着出口走。
“嘶。”每一个举动都扯动着少年的伤口,说话都费劲,“楚闻星。”
楚文星…药庐文字辈弟子?
“你若想追究他们,叫人查附近药房内要艾草汤剂的壮汉就好了。”陈谊声音轻柔,“我带你去看大夫。”
“没人会为我做主的。”楚闻星惨笑一声,“多谢,为我疗伤就很好了。”
……
陈谊扶着楚闻星进金露馆时,正好碰见熟人。
“师姐!哟…”穆生辉看着小少年,随后看看池早,“这是,楚公子?”
“还真是。”池早从陈谊手中接过他,好像没有太吃惊。
“谁啊?”李应铄问。
“不认识,先带上去找谭京。”陈谊擦着手上的血迹和污渍。
“这是太子太傅小楚大人,也就是楚分主唯一的儿子。楚家小少爷楚闻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