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女子从钢琴前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走进人群中央,对庄亦樨说:“庄二少指点的对,我琴艺平平,献丑了。”
庄亦樨见来人是她,站直了身子,搜罗了几句客套的话,道:“尺有所短,张小姐美貌,偶尔发挥失常,也是‘曲有误,周郎顾’了。”
他到底在锦绣堆里长大,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正经交际起来也人模狗样。但肚子里确实没有多少墨水,一段夸奖的话措辞像张影萝的曲子一样跛脚。显然是东拉西扯凑来的违心话。
庄弗槿听了,轻笑一声。
这一声太轻太短促,分辨不出是嘲笑还是愉悦。
张影萝:“我也希望有人能懂曲子里的心意。”
庄亦樨被肉麻得汗毛倒竖。
他坚定认为张影萝不会成为自己的三弟妹,因为她与三弟的理想型实在相差甚远。
沈怀珵算艺术领域的天才,而张影萝是即使努力到极致,也依然错漏百出的普通人。
她本人和她弹出的曲子类似,只有一腔人人知晓的孤勇,缺少情致。
庄亦樨见过沈怀珵后又见张影萝,像品尝过大餐后再吃糟糠一样,感觉索然无味。
但庄亦樨看透了形势不起哄这对男女的关系,并不代表别人有他的眼力见。
叶翁跪软
一个和沈怀珵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要来赴晚宴?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怔忪片刻,而后眼神齐刷刷往庄弗槿身上看。
不过他们并未来得及看清庄弗槿的表情,因为同一时刻,一道白衣身影进入了敞开的门框,优雅地迈入这名利场。
庄亦樨形容不出的那种美丽,落在无数双肮脏不洁的眼睛里。
清丽的脸庞皎如明月,笼罩着一层孤寒,视线透过密密的睫毛扫过来,分明淡淡地,丝毫不含情愫,却像没有香气的海棠花,令人观之欲醉。
一时间,庄弗槿耳畔充斥着男男女女抽气的声音。
唯独庄弗槿看不到。
乌发滑落沈怀珵腮边,打着卷的发梢晃动在他胸口以下,墨发白衣,如乌云压雪。
庄亦樨凑到庄弗槿耳边,磕巴道:“三弟妹……三弟妹回来了……”
庄弗槿的目光随着全场唯一一道皮鞋声移动,仙子凌波,其余一切都成为了陪衬。
沈怀珵的步伐不疾不徐,踏在地板上声如钟磬,庄亦樨又说:“我之前倒在地上被他踩的时候,他就穿的这双鞋。”
庄弗槿:“闭嘴。”
沈怀珵的每一步都重重落在他的心上,这一刻,庄弗槿甘愿被沈怀珵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阵柚子味的香风卷过庄弗槿,他蜷缩起的手指微微往前探了探,勾缠住了一缕温软的发丝。
须臾,那缕头发又从他的指间溜走。
沈怀珵径自走到叶翁的面前才止住脚步。
好巧不巧,和他并肩而站的正是张影萝。
同样一袭白衣,前任和如今的绯闻对象。
沈怀珵不知张影萝在追求庄弗槿,可旁边无数双刁钻的眼睛却不会放过对张影萝的审判,前任与现任候选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场合,最适合评个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