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意,”他对江彦说,“那个大卫是个混蛋,喜欢庄弗槿的人品味能好到哪里去。再说,我很少画人像。”
临近十二点,江彦送别了众多客人。
从大门口回来时,他看到方翳在廊下等他,笑得有些狡猾。
“姥爷,您不是两个小时前就去休息了吗?我们太闹,吵醒您了?”
方翳怎么睡得着,他和沈怀珵聊天,得知对方要送给自己外孙的礼物是……
一阵烟火声在天际炸响。
方翳大声对江彦道:“臭小子,你要交好运了。”
盛大的烟花在江彦头顶绽放,他下意识要和一个人分享,却意识到沈怀珵在刚才送客时就消失了。
灯火葳蕤,纽约市中心从来都是不夜城。
牡丹花蕊般丝丝绽开的烟火却比万千人造光束更加夺目。
沈怀珵站在天台上,把最后几只烟花桶点燃。繁复到极致的光线晃得他头晕目眩,一闭上眼睛,黑暗里充斥着缭乱的视觉后像。
他走到天台边缘,上半身倾斜,往下看,长发翩飞,被他用手从身前拢到后背。
江彦虔诚地仰头望他,像信徒凝视一尊神佛。
身后仍然传来火药爆裂的声响,江彦向他缓缓张开双臂,在这么一瞬间,沈怀珵有要从楼顶一跃而下的冲动。
心底某片熄灭已久的灰烬在抵死挣扎,沈怀珵晃神,火……庄弗槿害江彦时也燃起过连片的大火,照亮了半片天空。
他怔忪不已,不知道江彦何时登上了天台,手指穿过他铺展在肩头的发丝,把他横抱起来。
沈怀珵面朝天空,焰火毫无阻隔地炸开在他的瞳孔。
他看纸醉金迷的大都市,江彦看他。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不算。”
沈怀珵的手攀上男人的后背,隔着衣服他明明摸不到皮肉上的疤痕,却煞有介事地时上时下轻轻抚弄。隔着经年的时光,安慰曾经困于火场的江彦。
“我忘记了,你也许讨厌火。”
江彦挺直了身体,把全身的意志力都集中在沈怀珵掌心下的一层皮肤。他的肌肉虬结起来,早已痊愈的烫伤又开始作祟,无端痛痒。
不,那里没有不适,是他的神经过于紧张。
“不……不讨厌。”
沈怀珵的嘴唇像朵湿红的毒花瓣,江彦清楚,它下次再张合时,就会吐出毒液,取下自己的性命。
但他不阻拦,任凭沈怀珵躺在怀里,青丝万千,舌尖一卷,说:“刚才不算礼物,我要送你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