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自己还要怎么懂事。
爸爸却已经弯了腰,捏了下她的脸颊,笑着逗她:“看看谁家的小菩萨又低着眼呀!”
陈朱一下子就笑了。除了眼角有些发酸。
吴潜去f大前带着她去打耳洞。
坐在店里,有专门的人员替她做好一切事前准备,标记、消毒。
等到最后,吴潜把坐在位置上佯装镇定的秦朱抱在怀里。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抱,紧张得手心都冒出汗来。秦朱只记得,钢钉穿破耳垂的一瞬,整个灵魂都被那尖锐如针的利器刺穿。
苍白、窒息、余味萦绕。
这种阵痛就一直蔓延在她往后成长的岁月中,伴随着吴潜教予她的情感启蒙时不时苏醒。让她一直认为,爱就是这样的,否则无法彰显伟大。
吴潜亲吻她受伤的耳朵,呼吸仿佛冲破了耳膜,在她的心间掀起一片浪潮。
他称赞她很勇敢,以及心疼。
只为了亲自选的精美耳坠能刻在她身上,从此无论身在何处,会有专属于他的印记。
两个人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但必须悄无声息。结果是被现实打压得风雨飘摇。
她自秦朱变成陈朱,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他依然是吴姓,只是为秦家所累,爸爸没了。
自古政商勾结都是大罪,看上头怎么治,放不放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前任落马,要杀鸡儆猴,事后清算你也毫无办法。
陈朱一直不知道,一向慈爱温柔的爸爸怎么会在江桐市这个地方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余波震了数年。
幸好吴母足够强大,临危受命,为家中企业勉强撑起一片天,虽然摇摇欲坠,不知道坍塌在哪一天某一个点上。
吴母说,世事难料。江桐其实很小,我能做的就是不恨。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双方都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至少表面上的。
吴母隐约知道些情况。小孩子的感情跟过家家一样,她都不用出手,可能被风吹一吹就散了,但态度要摆出来。
你死我活的时候,再跟秦家沾上半点关系,吃不了兜着走。
陈朱不会是那种勾人下水的人,孩子她自小看着,长得通透,所以很是信任。如果不是一下落了难,两家人谁高攀谁也不一定。
没有精力管鸡毛蒜皮的事,索性就让孩子玩玩。
大学暑假的时候。陈朱偷偷回了一趟江桐。妈妈看见,招呼没打,巴掌先下来。
“谁让你回来的?不是说了没有我同意不能回来吗?没我电话,就算是你爸死了,你也不能回来奔丧!”
于是一脸讪讪,打开手机,最晚的一班飞机八点半就飞走了。只能捂着脸颊拖着行李箱在大街上走啊走,实在累了,随便找了个公园长椅坐着。
路灯下打了几只落在颈间猛吸血的蚊子,陈朱拿消毒纸巾擦掉掌心的血肉模糊。
低头发信息转钱的时候,跟妈妈撒娇: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生日快乐!妈妈。
吸吸鼻子,只是有时候一个人实在孤独。
吴潜找到她时,眼睛里都是焦灼之色,额首都冒着薄薄一层细汗。温暖的手轻抚在她的脊背上,安慰了很久。忽然就说:“朱朱,你要快点长大。跟上我的步伐。一起离开这里,这样……你就能解脱了。”
陈朱一下就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他的颈上,隐匿了表情。
再抬起头时就已经是笑眯眯地,一手牵着行李箱,一手被他牵着走在他身后,小声说,很久没吃过江桐的碱水面了,想吃。
从回了学校,陈湾的电话就一直不停打给她。
又是一整天的实验,陈朱不想接,就静了音,任由在包里闪着屏幕喧嚣。直到最后闲了,堪堪拿起手机,陈湾冷冷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
“你还跟吴潜有联系是不是?你知道我跟你的区别在哪里吗?我比你只是差了一个患有疾病的身体……我会证明给你看。”
陈湾的证明来得又快又狠,打得她无力招架。
十二月天气明朗,一点也没有冬天的萧索。陈朱最近的part-tijob是在一家高级餐厅里。其实也就弹弹钢琴,给贵客们聊表情调,衬托气氛,不用露脸。
从小家里对她的培养半分不少。艺术熏陶更加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齐全。如今用来赚钱简直不能更实际。只是从前几十万地砸成本,如今一周千把块的产出怎么看都有种讽刺的意味在。
陈朱刚从更衣室出来。甜美干练的经理看见她,拿了块慕斯小蛋糕出来,盒子包装都是现在的她吃不起的既视感。
经理看出她的犹豫,笑笑说,今天剩下来的。紧接着又补充,这么晚路上小心。
她接过后道了谢便告别离开。打开手机回着不停闪烁的消息,陈湾的信息就是在这时候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