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朱身穿手工裁造的特制旗袍,尽管全身上下御寒的只有白毛短披肩。但因为接完人就能下班了,踩着个小高跟,打伞下阶梯时走得还挺欢快。
她体态纤盈地站旁边等候。手腕间楚楚地垂着只碧玉镯,那是妈妈从前买给她的,水色极好,不舍得脱下就一直戴着。
握伞时,在天光映照下愈发衬托出皓腕凝霜雪的韵味,有种南方姑娘特有的烟云气。
等车门一打开,她便在伞下探出寻认的目光来,灵动的眼睛望向车内时轻微地一笑,两颊小小的梨涡便浅浅地闪烁,乌发浓眼,春波揉碎。脆生生地问声:“景先生?”
陈朱至今记得景成皇闻声抬起视线望过来时的表情。
目色是凌冷而平淡的,眸中眼波微澜,深邃莫测。五官惊艳,锋芒毕露的一张脸,哪怕在商场上打磨出沉稳和内敛的气场都压制不住的。严谨又衣冠楚楚的样子生出一种禁欲的错觉。
是的,果然是错觉。
只是匆匆瞥过的一眼,她甚至都不知道景成皇会肖想自己。
直到两个月后,陈朱从一个宴会上当翻译结束,从酒店出来时已经是凌晨。
她走了一个公里路去车站等末班车,结果忽然下起雨来。而且是狂风暴雨,穿着黑色缎造的晚礼服站在公交站上,车没等来,被浇了个透心凉。
甚至开始埋怨自己,刚才在酒店为什么不能豪气点打的。
刚好妈妈打电话过来,陈朱才想起自己忙得太晚忘记给她回微信。只能狼狈地举着包包挡雨接电话。
因为雨声实在太大,讲不清也听不清,只能调高嗓门吵架似的喊。
ary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坐着迈巴赫出现在眼前。
给陈朱打开车门时,精致得无懈可击的妆容,还有落落大方的微微一笑。那一瞬间,陈朱仿佛看到了从天而降打救自己的仙女。
仙女姐姐将她迎进车里,丝毫不介意湿漉漉的陈朱弄脏车内。递上干毛巾时,温柔却不失干练地解释道:“我老板刚好在附近应酬。雨这么大,现在这种时间在公馆一时半会很难拦到车。我顺路,不介意送陈小姐一程?”
知道她是景成皇的秘书,所以陈朱道谢时拍了下马屁,顺便谢了下景先生。
下车时,ary还十分体贴地给她一把伞。
陈朱再次道过谢后,才问ary:“姐姐,我要怎么还你伞?”
ary给了一张她的名片,说得郑重又恭敬:“假如陈小姐有时间还伞,请务必联系我。我一定亲自去。”
这话当时陈朱听得糊里糊涂,不过没有细想。
事后,她打电话给ary顺便在锦记订了一盒糕点当谢礼。两人见面时,她才知道用意。
ary看着她仿佛被景成皇想要包养她这个信息砸蒙了的表情,竟然十分贴心地安慰道:“没事的,陈小姐。您可以拒绝,甚至鄙视我们老板也没关系。”
“……”陈朱第一次听下属这么说自己老板的。
ary显然看出她的想法,耐心解释:“我这么说,是站在陈小姐朋友的立场上。你如果觉得被冒犯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们老板绝不是想要逼良为娼的人。”
陈朱有些哭笑不得,“倒也……不是。只是为什么会是我?”
ary反而对她的问题表示出轻微的惊讶,笑道:“为什么不呢?以陈小姐的条件,应该不乏追求者才对。”
陈朱垂眸,想了良久,才说出心中疑惑:“以他的条件,能找出比我好百倍的女孩。”
ary如实道:“他很喜欢你的声音。而且,你看起来似乎很缺钱。”
全世界都知道陈朱缺钱。
那就更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