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门出去,罗放便被堵了个正着。
罗熠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扣着门把,全然不给她开溜的机会,看起来倒没多生气,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尚还湿润着的发梢,眼底是一片了然。
开始短暂的惊慌过后,对上那双眼,罗放渐渐升起被捉奸的心虚来,声音不由就软了下去:“怎么回来这么早?”
“看到下雪了,想趁着天还亮和你出去走走。”
罗熠瞥了一眼屋内正愣愣看着门外的谢沉渊,神色微冷,随后解除了那副封锁的姿态。将妹妹拉到一旁再将门掩上,他开口问道:“做到最后了?”
罗放摇摇头,很是低落:“没……我认清……他不是以前的那个谢沉渊了……”
性欲的确成功产生了,但没有灵魂的躯壳只剩本能,那么结合与兽类交媾又有何异?在意乱情迷中看到那双熟悉眼眸中只剩下混沌欲望,简直就如同一桶冷水兜头浇下,足以让她最后的幻想破灭。
罗熠垂眸看着她这幅样子,嘴唇动了动,显然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克制住了:“走吧,该用晚餐了。”
餐厅内,人来得不是很齐,更准确来说,宽大的一张餐桌上,只有兄妹两人相对而座。
这是少见的情况,虽然自从六年前勉强达成和平共处的协议后,四个男人就处于一种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最好还是不要见的状态。
作为拥有合法身份以及掀桌子本钱的一位,罗熠在谈判中赢得了主场优势——妹妹和哥哥在一处天经地义。于是罗放从前跟着他住皇宫,后来他修宪退位,扶持傀儡皇帝登基,将权力左手倒右手一番后自己做了首相,兄妹俩又一起搬了出去。
另外叁位虽然在帝都各有各的住处,罗放也偶尔会被哄过去看看,但更多的时间里,五个人还是会住在同一屋檐下。
偏生今天这个时候赶得巧。
周黎受朋友的邀请去帮忙,徐谌回徐家接受机甲战斗能力的检测,曲夜又正赶上项目繁忙脱不开身,就给了兄妹俩享受二人世界的机会。
没有多隆重的餐食或者布置,两个人不紧不慢地享用食物,偶尔低声交谈几句,颇有一种老夫老妻的默契在。
这一餐饭用完,罗熠唇角的笑容总算添上了几丝真意,心头那股因死期将至而弥漫开来的阴云也消散些许。他起身走到罗放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罗放清楚他的意图,于是也乖乖起身跟在他身后,往楼上走去。
到真正上床之前,一切的流程都没什么出奇。
洗澡,换上轻便的浴袍,灯光调到最暗的档,播放舒缓暧昧的轻音乐,全是无需交流的约定俗成。可当真被罗熠搂在怀里的那一刻,罗放又觉得今天有些不同寻常。
亲吻,爱抚,该如何描述呢……那种压抑着的热切渴求。
大概是为自己今天勾引谢沉渊的那遭别扭?都六年了,这人的占有欲怎么还是怎么过分啊!她很快给这异样匹配到了看似合理的来由。
“在想什么?”
察觉到身下人的若有所思,罗熠渐渐停下爱抚挑逗的动作,掐起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这种时候出神,嫌弃哥哥不能让你快活了?”
“不是。”罗放吃痛,回过神来后连忙否认:“就是……觉得你今天很——不一样。”
罗熠挑了挑眉,没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再度俯身吻上她的唇,似乎是刚才咬上了瘾,吮吻的间隙用犬齿叼住那软嫩的唇瓣厮磨,危险又暧昧。
许久没见过他露出这一面,活像是要把自己撕碎了吃下肚,罗放心里面觉得有点害怕,身体倒是兴奋,小腹一阵阵的发热,穴口嗫嚅着吐出淫水来,不由下意识地夹紧双腿。
这变化自然瞒不过罗熠,男人低笑一声,伸手挤进她并拢的腿缝,轻车熟路地按上湿滑的腿心,找到埋藏在软肉间的那颗小花珠拨弄两下,满意地感受到她浑身愈发柔软后,才终于放过了她的唇舌。
“腿分开,哥哥给你舔舔。”
带着蛊惑意味的话语在耳畔响起,罗放却没有第一时间照做,而是慢慢转过头去,凝视着那双和自己肖似的金眸,轻声唤道:“哥哥。”
漫无目的一句,说不上表达了什么情绪,就是此时此地此刻,想要说上这么一声。过去她曾这样唤过许多次,未来也还会接着这么叫下去。
罗熠看着她,看着这个痴痴望向自己的妹妹,心中的感情一时间复杂到了相当的境地,却又因无法言明,万般柔情与无奈最终只得化成落在她脸颊上的一个吻:“哥哥在。”
他闭上眼,将因死别而生出的遗憾不舍尽数掩藏,再睁眼时,已经又换上了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身为将死之人,他的确有太多的话想说——不要忘记我,要记得爱我,也如同这世间的万千俗流一样,渴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拉着爱人的手,用最后的时间听她倾诉对自己的爱意与不舍。
但“理智”不允许他这样做。
完满的离去难以留下悠长的余韵,生者的哀伤在死者消逝的那刻达到顶峰,其后只会被时间和生活愈发消磨。生命是多么美好的东西啊,谢沉渊哪怕只剩具躯壳浑浑噩噩的活着,也能叫罗放永远忘不了他。
他没那么好的运气,要在死后成为牢牢楔进罗放心里的一根刺,就只能在盛大告别和永续的思念之间做出取舍。
“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他轻声说:“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