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桉是折腾人的那一个,毫无困意,在昏暗中分辨她深眠的轮廓。枕头上发丝勾缠一片,他无聊地去顺,绕一丝在指尖打转。
人确实具有动物性,本能地嗅闻荷尔蒙,两人如此激烈地交换了体液,像是进行了某种双向标记仪式,他本习惯独眠,此刻怀里多个她,倒也不觉不适。
睡去不知几时,屋里响起一阵脚步声,他猛地睁眼,面上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蚕豆大的汗珠子从额上滚下来。
郁桃睡得渴,起来找水喝,转身就见周时桉绷着面孔半坐在床上,面上几丝苍白,倒吓了一跳,问:“怎么了?”声音细微得很。
床上人眯起眼睛辨认出是她后,紧绷的双肩放松下来,带着哑音说:“没什么。”
她轻轻掀起被子一角复躺回去,雪藕似的胳膊手指几乎和床单一样白,被他五指缠住。
虽没被拥着,男人的气味却萦绕在周身,化作不止两根手臂箍紧她。
屋内寂然了许久,一阵低沉男声缓缓传入耳朵来,郁桃眼睛微微睁开一线,听到他说:“我小时候和我妈住,我爸……嗯……不常来,出现的时候多半也是在夜里,我妈有点神经质,有时不许我睡,一宿一宿地枯等着我爸光顾。”
她呼吸有些不自然,有钱人的秘辛抑或他一瞬的柔软,都太遥远以至于不真实。
周时桉不再说了,拍拍她的头,语气轻柔:“睡觉。”
次日清晨,手机原始铃声响过七八声,郁桃伸手去摸,才放至耳边就被一只大手接走。
“我的。”
她脑筋忽然一凉,人就清醒了大半。那边的语气似乎很急,周时桉一面掀被下床换衣服,一面蹙着眉回应。
“行,我这就过去。”
等人从洗手间里出来时,郁桃已换好衣服在收拾东西。
周时桉停在床尾,低头在手机上划,对着她的方向眉骨都不抬地说:“我有急事要走,你可以继续……”
“不用了,我跟你一块回去。”
车起步,驶离枫楚晚时,她这边的车窗降下来。
“说了清晨红枫更好看的,下次再来吧。”
郁桃扭头望去,深深浅浅的红色黄色油画一样涂抹在山崖上,比朝霞艳丽。清晨的风湿漉漉,擦过车身扑到脸上,她是侧着头,鬓边长发纷纷披下来,挡住了眼角,自己把发丝扶到耳后,风一吹,又掉下来,索性升起窗,将静的动的景全阻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