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洛长骛的反应惊呆了,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曾经那个温柔清冷,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洛长骛去哪儿了?我在一遍遍的质问中也不可置信地质问着自己,却没注意到洛长骛的眼神飘忽到了我的方向。
“反正你这个白眼狼也不会记得……”说话声由远及近,我的瞳孔也终于在白衬衫近在咫尺的瞬间聚焦,但一切都已经晚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狠狠推倒在地,后背重重的砸向地面,世界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将我包围,随之而来的是隐隐的疼痛。
大概是将最后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我的身上,这一推我缓了很久,直到我压抑着疼痛,缓缓张开眼睛,眼前却再不见洛长骛的身影。
楼下的喧哗证实了我的猜想,我长舒一口气,抬头仰望天空,还是熟悉的清透碧空,还是飞过几只白鸽,世界好像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改变了些什么。
“你们是一伙的……”
“你过来当假好人……”
“反正你这个白眼狼也不会记得……”
那些声音再一次回荡在我的耳侧,如锋芒刺入我的身体,我尽力让自己远离那些声音,艰难地起身,拍了拍沾满灰的裙摆,转身离去。
穿过遮天蔽日的黑暗,我再次回到了粉红的晚霞前。这次,我没有着急向前走,而是驻足原地,静静地欣赏着落日的余温。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王勃的千古名句此刻在眼前真实地呈现,湖面上是血色残阳,是枯调的残叶和新生的嫩芽,是交错地天鹅与野鸭。我面带微笑,平静望着,在那个高大的身影即将撞上我的一瞬间让出了身子。
对不起,洛长骛,请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和虚弱的自尊心,原谅我给你带去的伤害,原谅我有些累了。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你给我带去的伤害,你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灵魂最柔软的地方,那些话,曾经也是我最爱的人伤害我的利器。
我不想救你了。
待到换日线的最后一抹霞光消失,我迈开步子,向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我x,你他妈行不行啊,上啊!”
“宝宝我今天不小心扭了一下脚,好疼啊。”
我深吸一口气,来到自己的位置,房间里的人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什么,当然,或许她们认为没有必要为了我而改变。
刚坐在座位上,电话便猝不及防的响起,我皱了皱眉,拿起手机向着阳台走去。
“喂,杨姐。”
“哎,小梓啊,吃饭了吗?”
心不仅往下一沉,作为我兼职工作的老板,杨姐说话向来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但这时她却不合时宜的嘘寒问暖,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杨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哎,小梓啊,你这孩子真是,哈哈哈,那个,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你知道,我们家都是我男人做主,他又找了个员工,全职的,就是可能比你时间多一些,这下你也能清闲点,多照顾照顾学业,对吧。”
一连串的话语砸向我,我的大脑似乎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杨姐,那我以后是不是,不用去了。”
“哎呀你看你这孩子话说得,还可以经常来玩啊对不对,你以后要想吃蛋糕了,你就来店里,免费啊,免费。”
我强忍着眼角的湿润,调整了一下呼吸,体面的挂掉了这通开除电话。屏幕回到了主页面,短信软件上的红点格外刺眼,我装作若无其事的点开,下一秒,手却重重地垂下。
室友的喧闹声仍在耳畔,楼下还有些许背书和嬉笑的声音,但都与我无关。黑夜在无边蔓延,我站在阳台边,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残酷的现实世界。
突然,一个身影在我眼前出现,白衬衣的衣角再一次飘扬在栏杆外的风中,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握在手中的却是虚无。
那张脸,颓废却坚强,清冷却木然。
这一刻,我好像感受到了和他一样的心情,高空是那样诱人,仿若承载着无边无际的怨,又像是摆脱残忍,通往幸福的彼岸。
泪淌下来,冰凉冰凉的,像刺骨的风,我猛然回头,冲出宿舍门,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刚刚的讯息,白底黑字格外刺眼。
“你爷爷病危,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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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尽全力推开厚重的门,踉跄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