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斟酌了一瞬。随后,她伸手打了个响指,用法诀将周围的灰尘清除干净,才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师雨楼从她语气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怎么了?”
李禛叹了口气。
她感觉自己拎着背包袋子的手还有些僵硬,想到背包里的笔记,她的面色也变得前所未有地僵硬。
见她脸色不妙,师雨楼走过来:“怎么了?是旧伤复发了吗?”
“那倒不是。是你父母的笔记。”
在典礼的前一晚,季思谦将这本笔记交到了她手上,但李禛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交给他。
现在回到了诊所,两人也暂时安全下来,李禛也就再次想起了这个烫手山芋。
师雨楼沉默了一下,伸手接过笔记本:“……你没事就好。”
他没有立刻翻开笔记,只是将它捏在手里。苦苦追求多年的真相现在就摆在他的面前,但他却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故事。
李禛是真的无法应对这种场面。
她自己倒是洒脱得很,即使当初抚养她的李如青去世,她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悲伤。也许当初日环食创造她时,给她的就是这么个性格吧。
反正李禛没办法开口安慰师雨楼,她觉得自己如果说话,一定会弄巧成拙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无言半晌,师雨楼终于颇觉疲惫地摇了摇头,将笔记放到了柜台上。
“你不用在意。”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早就接受他们去世的事实了。”
童年时的所有悲恸和恐慌都涌入心中,他垂着眼,慢慢道:“人总是要接受分别的。”
这是每个人都早晚要学会的。他唯一的可悲可怜之处就在于,早在他没能做好心理准备时,就被迫明白了这个道理。
实际上,他父母死得太早了。支持师雨楼走到现在的,更多的是自己的痛苦与执念。
现在,这种执念也随着真相的解开而消散,他也不再为回忆过去而感到痛苦。从她手上接过笔记的时候,比起悲伤,他更多的是感到茫然和无措。
李禛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抛着一枚硬币:“接受也是好事。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师雨楼摇头:“我还没想好。”
“继续经营诊所?”李禛皱眉有些苦恼道,“不过以你的能力,在这里经营诊所多少有点浪费了呀。”
毕竟这里的伤患大多都是械斗受伤的,还有些小毛病什么的,甚至都不用诊断,买点药就行了。
“要不回神衍神天?当研究员也没什么不好的。”
师雨楼失笑:“我已经是通缉犯,被解雇了。”
“对哦。”李禛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回事,“抱歉抱歉,我害你丢了工作~不过这也蛮好,昨天被解雇,明天就不用被解雇了。或者我把你介绍给捕蝇草?他们应该很乐意接收你。”
师雨楼道:“我可以继续跟着你。”
听到他的话,李禛反而笑了起来。她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就像你说的,人总要接受分别。”
“你要离开?现在?”
李禛耸耸肩:“早晚。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
师雨楼精准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是指你收集完树种之后吗?你要去哪里?”
说起来,他算是最早接触李禛的人,也一路和她一起寻找树种。但他始终不知道李禛寻找树种的目的,也没有问过。
李禛道:“我也不知道。说不定那时候,我会先走向死亡……”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慵懒,好似什么也不在乎一样,又好像只是在开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