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聪表现得最为动人,他膝行向残部们为太子私设的灵牌,俯身磕头不迭,大哭得如丧考妣,以前桥浅薄的兴语积累,依稀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太子,太子……二殿下带臣给您报仇来了!您若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我们啊!”
赵熙衡红着眼眶,望向悲切的王聪,继续安慰哽咽的年长臣子,他表现得最为冷静,但尺度刚刚好,非但不会被视为冷漠,来自贵族的自持甚至给他加分。王聪悼念亡者后,又转向赵熙衡,将同样的头磕给他,悲声高呼:“殿下!恳请殿下主持大局,诛杀乱臣,为太子雪恨!”
他带动了全场一大半人跪下。
“我等愿追随二殿下,为太子雪恨!”
赵熙衡如众星拱月,却故作迟疑道:“为弟者当为兄长复仇,为儿者当解父皇之危,但我经验尚浅,又从未领过兵,如今寿徵有西梧助力,我虽无惧一死,可大家真要将大任寄托在我身上吗?”
“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殿下是唯一的希望,我等唯二殿下之命是听!”
呼声震耳欲聋,望着一个个叩拜的身影,赵熙衡突然有些发懵,竟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前桥。
前桥倒是自然地把戏份接过:“大荆兵马会帮安吉郡卿渡过难关,提供兵甲、粮草、住宿以及医药支援,与尔等共退叛军,解救兴皇。我军主帅乃严珂大人,行动中你们须听严珂调遣,否则按我大荆军法处置。”
多半兴人都没听明白她的话,只有一个懂荆语的臣子反对道:“储君殿下,我等只服从二殿下一人,臣以为两军可各设主帅,相互配合。”
“门儿都没有,”前桥摆手,断然道,“这就是我开出的条件,能接受就合作,接受不了,我们就将你们交给赵老三,把郡卿带回去。”
她态度强硬,赵熙衡便自觉唱起白脸,安抚住一脸怒气的臣子,用兴语晓以利害。她耐心等了一会儿,感受各种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最终等来兴人们沮丧地妥协。
“我们同意荆国的条件,待诛杀叛臣,恢复兴国正业后,虽不再受荆国主帅支配,我们亦是荆国之盟友。”赵熙衡适时总结道,“既已达成共识,储君和两位大人回去休息吧,我今夜想留下,为兄长守灵。”
他将兴臣递给他的白麻发带系在头上,前桥知道,应该在他的追随者前给他面子和自由,以免赵熙衡的傀儡属性露出破绽,于是同意。临行时他已跪在太子牌位前上香点灯,兴臣们跟着他一一效仿,哭得泣不成声。
前桥小声问严珂和谢染山,有没有在厅中留人监视他们,谢染山说自己早有安排,前桥才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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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赵熙衡和那群兴臣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我前面还能听懂,后面就跟不上了。”
前桥问她的专属翻译施克戎,对方失笑道:“您还真是丝毫放心不下郡卿。”
当然放心不下,这人简直是她的头号大敌,本来鬼心眼就多,加之原作男主角光环在身,比其他人难缠数倍。
“那些话的大致内容,都是探讨荆国是否值得信赖。兴人说你身为兴皇座上之宾,却无端残害祭司,如今肯出兵支援,目的一定不纯。郡卿则说各国有各自考量在所难免,帮助兴国也是为荆国增添强援,毕竟谁也不想让子民沦为西梧的囚徒。两国联手是权宜之计,不然兴国会腹背受敌……反反复复都是商量这些,总之出于利益考量,他们同意让出部分权限,换来荆国的帮助。”
赵熙衡只用一次出场就打消太子旧部的疑虑,衣服和发型的确发挥了作用,关键还是他足够能言善辩。前桥随即意识到,他一直都很会说,只是缺少用武之地,他不是不懂政治,可荆国的政治轮不着他参与,兴国的政治他参与不来。
所有人都觉得计划正在顺利推进,赵熙衡也成功融入新角色,唯有她心怀忧虑,担心被人背刺,随成璧回去补眠都没有行乐的心情。
“仗还没打呢,你就忧心忡忡,接下来可怎么办?”成璧一边帮她按太阳穴按摩,一边问道,“力度可好?”
前桥点头:“我被算计怕了,唯恐他摆我一道。用他本就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就会放虎归山。”
“区区一万人马,面对兴梧叛军不够塞牙缝的,可说它少吧,这一万人对我们的用处却比得上千军,至少能让我们师出有名。”成璧道,“我也觉得赵熙衡不可靠,可我相信圣上和安吉郡主的判断,更相信你,你对他最为了解,有你在,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成璧的信任让忐忑之情有所缓解。警惕性是她来此一年里收获的宝贵经验之一,可也不能因此阻碍了前进的步伐,如今的她已和当年的魏留仙不同了,大权在握,责任在肩,还会对赵熙衡无条件支持吗?相信阴谋也会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成璧,别按了。”前桥躺平在枕上,笑吟吟地看着他道,“你帮我舔一舔,让我解个乏。”
成璧柔柔地应了句“好”,展开被子钻入其中,架双腿在肩为其服侍。盛夏时节本无需盖被,可成璧不肯“光天化日”与她相好,执意躲在暗处,热得满头是汗。
柔舌抵着阴蒂几番研磨,口腔的绵软包裹让阴户水津津湿漉漉,成璧浑身上下也被汗水浸湿,不得不从腿下钻出,前桥笑道:“夏天就这点不好,挨在一处闷热,睡‘风笼’身体会舒爽很多,可惜军营中没这条件。”
成璧却像想到什么一般,恍惚道:“我倒是在书中读过一个消汗的法子……”
他受了何缜房中秘籍的熏陶,不知不觉成了“饱学之士”,前桥眼前一亮,连忙问他详情,成璧便道:“听闻建州渔户曾有风俗,用海捕的巨网挂在床架,令卿子俯卧其上,妻主卧倒在下,与垂挂之人摇曳作乐,称为‘飞鱼式’,如此身体不贴合,也就不会黏热闷汗……”
前桥想象了一下那画面,问道:“卿子俯躺在网兜上,还怎么相合?”成璧羞赧答曰:“当然是将阳物从网眼中伸出。”
原来是只垂一根屌下来?建州也是块宝地,还能开发出这种玩法?前桥听着心向往之,惆怅道:“好想同你‘飞鱼式’做耍一回啊!”成璧道:“我只在书中看过,也不知感受如何,你若想试试……我为你留意合适的渔网,咱们找个机会……”
他声音越来越低,前桥见他已经羞得满脸通红,还跃跃欲试想陪她践行花样,顿时觉得成璧讨喜得很。两人一拍即合,在心中藏好秘约后,两国尔虞我诈反而不那么令人压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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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储君至北境监战,令玉龙和觐坞的所有官兵和百姓振奋,消息接着就传到了玉龙以北,次日,与荆国相持的兴梧联军突然遣使,请求与储君谈判。
与前桥的猜想差不多,急着想见她的正是当初不欢而散的老月豺,他身披铠甲,坐乘駜马,耀武扬威地从对面阵前驰来,于前桥面前勒马,故意踏起烟尘,引得坐骑一声长嘶。
叛兴在右,梧军在左,齐整整地将盾牌震地,随着老月豺的动作嘶喊起来。他们用力传达威慑,然而荆军并不回喊,只将手中长矛击在盾上,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响彻空旷的土地,漫漫烟尘中宛若兵戎已至,令人胆寒。
赵熙衡麾下一万名兴军本想喊点什么张扬士气,旁观了荆军的做法,也学着将兵器狠狠交击,倒省了傻乎乎喊口号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