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珒到了晚上回公寓才在客厅的盆栽下面发现一张诗笺。圆润可爱的毛笔字写着“君之狗吠犹如天籁。”
用的是他房间里的笔墨。
末尾还磕磕绊绊的画了一只小狗,是很简陋的乡下的土狗模样,线条歪歪扭扭,小学生的作画水平,狗尾巴的位置还不慎滴了一滴泪珠大小的墨点,让人容易联想成小狗屙的粪便。
越珒细心的对折好诗笺塞进衬衫的口袋里,一面吸烟一面对着盆栽傻笑。
再见到朱丹时故意拿出诗笺气她,“我看你在美术方面天赋不大。”
她不以为然道:“我知道,我的天赋在别的方面,做人不能太贪心,有一扇窗通着光亮就行。”
“尽管如此我认为,你应该画一只大型犬比较适合,比如西伯利亚的大猎狗。”
“你也说了我画画没有天赋的,就这一只小土狗已经是我毕生所学了,你也别太挑剔,中国画讲究的是“意”而非“形”,我这也算是放浪形骸的笔法,你瞧,和你多神似。”
“要不我给你请个先生教教你?”
“现在学也晚了,没有基础,我画条直线手都抖。”
“手抖不碍事,唔,你主要是审美欠缺,还是先给你买点画册熏陶熏陶。”
她怪笑道:“喔——说你像土狗就是审美欠缺!”
他的眼睛眯了眯,狼一般觑着她道:“你喜欢土狗?”
她慌了神,期期艾艾道:“我我挺喜欢的啊。”
不知道他此话何意。
“不喜欢西伯利亚大猎犬?”他贴着她逼问道。
“不不喜欢。”
“嗯,的确审美欠缺。”
朱丹每次到他的公寓总是会有一些新奇的发现。这一次他卧室的墙上新挂了莫里索的油画,和她房间里的是同一幅。
他炫耀道:“我这是真的。”
言下之意,她屋里挂的是幅赝品。她从前并不考虑艺术品真假的问题,对于她这样的外行来说,聊胜于无。
言下之意,她屋里挂的是幅赝品。她从前并不考虑艺术品真假的问题,对于她这样的外行来说,聊胜于无。
朱丹抱着胳膊凝神站在壁前观摩真迹,笔触沙沙,仿佛能随之寻到画家作画时的步骤。越是浮现在最外层最清晰的色彩定当是画家最后扫上去的,而藏在里面的,深处的,像人的心一样捉摸不透了。
画家的习惯,在最后拓上最亮的色彩和细小的笔触,修饰的多了,连他们自己都忘记了最初的造型,厚重的油彩有着遮掩事物本质的能力,譬如在京剧里,油彩能使粗糙的男性摇身变成妩媚的女性。
朱丹爱不释手道:“你告诉了我,就不怕我私下偷偷调换?”
“我送你还怕你婉拒。”
“我才不拒呢,卸下来,待会我就带走。”
她又调侃道:“其实你喝醉了还挺可爱。”
越珒
有一次朱丹突然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上海。”
是因为看到良友杂志上刊登的摄影作品之后生出感慨。
越珒道:“等外头不打仗了,我带你去北平全聚德吃烧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