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如何骗过楚行舟,如何搭车队回京,如何去顾淮卓府上打探,又如何被顾夫人送出来等等诸事说了,听得白璧成沉吟不语。含山举手在他眼前晃一晃:“你怎么了?可是听傻了?”
“啊,不,”白璧成皱了皱眉,“别的倒罢了,只是顾夫人转述皇后之意,这事情不大妙。”
“为何不妙?她不过是让你莫要偏私宸贵妃!”
“这哪里是让我不要偏私,明明是必须偏私,要借此事钉死宸贵妃,帮皇后除去眼中钉。”白璧成苦笑,“否则你入顾府才一日,顾夫人如何能得到皇后密令?必定是她知晓皇后怀有此念,见你进了顾府立即禀告,得到指令后再装病送你到我身边,以转达皇后懿旨。”
“懿旨?”含山愣了愣,“这算懿旨?”
“当然是懿旨!”白璧成叹道,“宸贵妃待你不好,夏国公把持朝政,论理我不想帮这家人。但有一点我始终不理解,宸贵妃为何要用乌敛藤害我?”
“嗯……,怕你功劳越来越大,或者,怕老百姓总惦记你?”
“我并非门阀出身,战功再高,做到玉州都护也是顶天了,而百姓的喜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本就不足为惧,更何况我归隐黔州远离权力中心,早就没了威胁!”白璧成叹道,“是以我认为下毒是皇帝的意思,只有皇帝,才能凭借喜恶慢慢对付一个人。”
“但解药在宸贵妃手里,这你觉得不可能是皇帝指使的?”
“若是圣意,她不敢擅自给解药,就连假冒的也不敢。”白璧成冷冷地道,“更何况此举涉及太子被毒案,这是在皇帝案前玩火!”
听白璧成这样说,含山有些明白,太子被毒杀只是浮出水面的一小块冰山,而毒药牵扯出的,才是水下的巨大冰体。
“那么宸贵妃为何要害你?”含山问道,“你可有猜想?”
“这世上如此恨我的不过两类人,”白璧成道,“一是羟邦,另外嘛,无非是怕我再上战场的人。”
羟邦且不去说,说到害怕白璧成再上战场的人,含山立即想到要起事复仇的秦家旧部,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六年前,他们并不知道含山会偶遇白璧成。
九转莲轮
含山正在乱想,忽听着外头有人叩门道:“侯爷,您在屋里吗?在下方便进来吗?”
这声音温文尔雅,含山虽不知是谁,白璧成却知道这是袁兮风的儿子袁明赫。他让含山避到屏风之后,道:“我在屋里,袁公子请进。”
袁明赫推门而入,他今天没穿布衣围裙,而是换了干净的外袍,看上去文质彬彬。
“见过侯爷!侯爷上回说想拜访明鬼先生,您还记得吗?”
“记得啊,”白璧成道,“我想明日抽空走一趟。”
“侯爷事忙,就不必刻意抽空了。”袁明赫笑道,“正巧我得了一套奇书,请朋友来家里饮酒共赏,明鬼先生也来了,我于是来问问,您可方便现在见先生?”
“当然方便!”白璧成连忙下榻穿鞋,道,“我这就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