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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她合礼合规地生活了那样多年,出于恨嫁的心,或者是一点点对父母的嘲弄。毕竟她唯一可支配的是自己的身体。那不如惶惶地放荡一遭好了。为什么选他呢?她不晓得,一双细白的手就抓住了他脑袋上的发。出了汗,握在手里毛绒绒的。

朱修就是他的孩子。他以为自己不能人事,可那一晚他同她缠绵得很。

竹叶青的瓶子倒在地上。而他的脑袋枕在她怀中。

“你会娶我么?”李明香忽然问。

他转头,懵懂地盯着她尖尖的下颌,像几岁的小孩子贴住了母亲的肩背:“当然会。”

5

永平十三年,僧录司。

郑敬山和许明龄听见吱呀响声,回头,看见一个人推开了司里的大门。

中年男人,穿着华美的衣裳,神色却古怪。左手提着一壶酒,右手拎着一串烂鞭炮。“蛇,蛇”他痴痴地笑,把鞭炮往司里扔。许明龄皱眉,猛地扯过那人手里的炮仗,喝道:“滚出去,谁许你进这里来。”

郑敬山不悦:“你对一个乞丐这么凶作甚?”

许明龄愕然,回头:“你护着他?那是远近闻名的蒋呆子,钟家的疯女婿。当年案子事发,周澜海被砍头以后,他就成这样了。”

“噢,我知道了,小王爷平日里久居行宫,不懂凡间轶闻。”他冷笑。

郑敬山默然。只见蒋呆子被许明龄用刀赶了出去,腿脚绊倒在门槛处,咚得一声摔在地上,嘴里哇哇几声,痛得把脸皱成风干的茄子皮。许明龄啐一口,抬脚就狠狠地踹。蒋呆子吓得抱头,在地上滚,满口污泥。

“够了。”郑敬山喊。

许明龄回身,啧一声,就收了手。“不踹了,怕伤了王爷仁心。”他嗤笑,同郑敬山擦肩而过,进了东厢房。只见地上花枝被不知何处的风一吹,显得散乱。

“你不来瞧瞧这花么,许是什么故人送的。”许明龄仰头喝口酒,吊儿郎当道。

郑敬山叹了口气,往前一步,倚着门框。

“我都认得。”他垂眼。

红色的是西铸兰,专生在漠北的月亮泉边。白的是溪水菊,爪牙锋利,阴森恻惋,总被刑部的人用来装点断头台。粉的是青木棠,娇嫩,无香,宫宴常见。

当年登闻鼓一案后,他就被接进宫里去。做证词,听审讯,流程繁复得很。郑敬山刻意逼自己忘掉那段日子,不记得案子细节,只记得僧录司里的人轮流来照看。展刃哥哥教他防身拳。冯利叔叔带着孩子陪他玩七巧。红姑姐姐给他说漠北的狼王故事。

还有收养了他的父母,艳羡天下那对壁人。“宋家哥哥”和“裴家哥哥”。他从前这么叫,后来懂事,就改了口。

好多人爱他,可他还是不快乐。

郑敬山时常觉得自己性子贱。他明明比娈童案里千千万万的受害者都要幸运。他已经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可他每晚闭了眼,在偌大的行宫里,仍然总是梦见被陌生人抱在床榻上的那一天。

登闻鼓案发后,由林斯致亲自负责重修律法。豢养娈童,便和强奸幼女一样,要定重罪。十几年来,淫恶的风气渐渐地变少。人们关心的要事,从娈童之癖,逐渐转变为大梁日益减少的国库,八鲜行忽涨的菜价,和街坊的红白喜丧。

宏大的事情总是不引人注目。就像当年利运塔一塌,纵然那样壮烈,过了数月,百姓们背靠废墟过日子,也能渐渐熟悉了被巨大佛头凝视的每一天。

又顽强,又漠然。

郑敬山总觉得,也许娈童案也需要一个灾后重建的“僧录司”,来抚慰受难者的心。时人不讲究医心。若说自己心出了毛病,那只有巫医能看。闷闷不乐?一定是掉魂了。喝点符灰水就行。

他其实从来不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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