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礼部着手大婚的大人熟悉一切仪典规程,时延也很放心把这事交给他。
风平浪静之后,玉州每天白天在肃亲王府里,夜里就遁地去找时延睡觉,天亮之后再回来。
那道黑气从那晚跟容叔他们缠斗过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但他们还是不放心,又转头住进了王府,只是他们不大出门,两个人成天也不知道再忙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三月十三,离大婚只有一天。
玉州还是照旧想要晚上跑去时延那里跟他私会,结果今晚被拦了下来。
容叔坐在一边:“他们人类有规矩,成婚前不能见面,你就忍忍吧。”
玉州的嘴嘟着能挂油壶,他带着怨念地说:“你什么时候又信了人间的传说啊?”
容叔白他一眼:“我是为了谁?”
玉州便不再说话,容叔和石磊住在玉州旁边的屋子里,玉州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他要成亲,所有的人都比他还要忙,只有他一个闲人,小枣早就被王妃拉去干活,每天都早出晚归。
他在前一段时间已经忙完了,那段时间每天都有司制坊拉他试朝服,而且不止一件,听说成亲那天,他要换好几套衣裳呢。
不过他的折磨仅限于此,衣服试完之后就可以闲下来了。
明天就要成亲了呢。
玉州捂着自己的心口,里面满满当当地,装了很多人。
但占据最多位置的还是时延。
要成亲了呢,真好。
玉州慢慢地睡着了,他能感觉到,明天是个好天气。
他觉得自己刚合上眼,就被小枣的轻声细语叫醒。
玉州掀开眼皮,屋子里黑黢黢的:“这么早?”
小枣把他扶起来:“要穿朝服。”
玉州记得自己被朝服支配的恐惧,他慢慢地爬起来,一边的晴彩就掌了灯,整个人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
对于做提线木偶这件事,玉州已经有了经验。
曾嬷嬷在一边叮嘱他:“一会儿到了吉时,会有礼部官员,捧着金册金宝相迎,需得躬身接过,随后仪仗绕城一周,进入宫里。”
玉州看向曾嬷嬷:“时延不来接我吗?”
曾嬷嬷已经懒得再跟玉州说直呼陛下名讳是大不敬行为,她说:“从前没有过先例。”
玉州有些失望,但很快调整好心态。
“进宫之后,先进坤宁宫,随后换下常服,随陛下参加宫宴,宴请使团百官。”
“宫宴结束之后,陛下留宿坤宁宫,就算是礼成。”
玉州心想这并不是多么复杂的流程,为什么要从这么早就开始准备。
等玉州穿朝服,坐在梳妆镜前面的时候,肃亲王妃过来了。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这会儿面上带着慈爱的笑:“陛下让臣妾来给君后束发。”
肃亲王妃拿起放在桌岸上的梳子,轻轻地落到玉州的头发上:“臣妾这一辈子,要说起来,也算很是幸运。”
她这一辈子,实在是太幸运了。
小吏之女,嫁入了亲王府,肃亲王洁身自好,即使她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孩儿,王爷也没有纳妾。
三个女儿知书达理,夫家不是大富大贵,但都是脚踏实地的人,整个京城,应该没有比她更幸运的人了。
“一梳到尾。”肃亲王妃,口中念念有词,“白发齐眉。”
玉州听着,觉得眼睛有些酸,他是天地生养,不太懂得什么血脉亲情,但这一刻母亲这个词,在他的心中有了具体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