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最不起眼、最无能为力的人最有妙用。
“主子,宋婉华心思活泛,几次利用于你,只怕不好控制。”
“她不过是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为珍妃谋一个公道,我何须控制她?”明云绯道:“你把这封信悄悄送到长乐宫。”
宝纯公主似乎是认命了,往日里最热闹的长乐宫突然沉寂下来,连门前的花草都寂寥了几分。
她站在窗前,看着四四方方的天,手边是一张薄薄的纸。
宋婉华哭过了,哭了好几日,此时剩下的只有恨。
她早就隐约猜到母妃当年的死不是那么简单,今日事实就如此清晰明了地摆在她眼前。
君不君,父不父,夫不夫。
她们母子的性命竟都是要断在她们自以为最亲密的人手上。
她不是出生起就是宝纯公主的,母妃在她5岁时被赐死,她一时从云端跌落,成了人人可欺的微贱之人,在少吃少穿的冷宫磋磨了几年。
8岁时,父皇如神兵天降,将她接出冷宫,她才成了人人艳羡的宝纯公主。
她真的以为,她能抓住这份父爱,父皇不过是来迟了而已。
可惜……
明云绯趁宫人轮值之际,悄悄进了长乐宫。
挑拨
待公主寝殿烛火熄灭,明云绯往里面吹了迷香。
翻窗进去,坐在床脚守夜的丫鬟已经睡熟,明云绯暗道一声得罪,掀开了床幔。
不料,一柄闪着寒光的小刀却是直直冲着她的脖颈而来,明云绯闪身一躲,手掌对着她的腕骨一拍,小刀掉落在地。
床上那人痛呼一声,就要喊人,明云绯上前捂住她的嘴,“四公主,是我。”
惊慌退去,宋婉华眉目之间全是诧异,示意明云绯放开她。
“未曾听闻将军有做梁上君子的嗜好。”宋婉华半靠着床头,一手拿帕子捂着口鼻,冷眼看着低调打扮的那人。
“也不曾听说四公主有这样的好本事。”明云绯自袖中拿出解药,离远些递给了她。
“边关险恶,将军以为后宫就是什么太平地方吗?我若不小心行事,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宋婉华吸了解药,觉得浑身疲乏稍解,坐起身子道,“将军夜探春闺,是来履行婚约的?”
“未尝不可。”明云绯笑了笑,脸上有几分邪气,“听说宝纯公主非某不嫁,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呢。”
“轻浮。”宋婉华白了她一眼,“说吧,到底所为何事?”
“宝纯公主和前几日大不同了,是认命了?”
“认命又如何?不认命又如何?”宋婉华有些激动,“本宫百般打算,也比不上皇上轻飘飘一句话,我又能怎么办?”
宋婉华瞪着殿中那人,“你如今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肯帮我逃婚了?”
不等明云绯说话,她又道,“人人都说明家人知恩图报,我看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小人!”
听此一言,明云绯不恼反而温声笑了笑,更显少年风华,“公主,在下从未说过不帮你。只是担心你出逃之后的生活。如今明家式微,在下也如履薄冰,即便有心,也护不了公主一世。”
“放屁!谁人不知你明云绯是天子宠臣?”
“在下以为公主应该比我更懂才是。”明云绯道,“天子的宠爱,何时长久过?又何尝不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宋婉华想到长乐宫如今的情形,想到自己的母亲,不由得一愣。
“那封信是你送来的?”宋婉华道,“你想做什么?”
明云绯弯腰拾起那把寒光凛凛的小刀,不紧不慢靠近床边,轻轻一笑,“不做什么,只是替公主不值得而已。在下身为外臣,惹圣上不高兴了,大不了随意发落了,我也不敢有怨言。可珍妃娘娘和公主不同,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女儿,竟也如此,真叫人心惊。”
“明云绯,我和父皇的关系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挑拨。”
“这个自然。君为臣纲,在下还是知道的。”明云绯温和道,“我本不愿唐突公主,可公主三月后就要随宿朝大皇子离京,一去数年,恐怕再不得相见,还不了娘娘和公主照看明府之恩,所以今夜冒昧登门,是想问问公主可有什么要差遣的?”
宋婉华不信他绕这么大一圈子,就是为了报恩,但她还是怀着一丝希望道,“你帮我拒了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