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设宴,何人在哭?”江俊才边说边走到花丛后面,一看就住了嘴,“宝纯公主,怎么是您?”
“怎么不能是我?狗奴才,本公主在哪儿需要同你说吗?”她顿了顿又说,“父皇不是设宴款待明云绯那个没用的东西,你怎么在这儿?”
众大臣惊出一声冷汗,向来听说最得宠的宝纯公主跋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但就算圣上再纵容她,这次恐怕也不会轻饶。
辱骂满朝皆知的功臣,就算圣上宠她,百姓也不愿意。
“圣上也在。”
皇帝脸色黑如锅底,冷冷盯着那花丛,恨不得将人即刻将人抓出来收拾。
江俊才声音低不可闻,“公主,宁朔将军平乱有功,您还是……”
“不用你替他说好话,如若他真那么厉害,我何必还要下嫁和亲,还不是没用!”
“逆女!还不滚出来!”皇帝怒斥,砸了手中刚折的花枝。
辱骂功臣,这是国事。可涉及公主,这又是圣上的家事。朝臣自知避嫌,纷纷告退。
明云绯也想走,要说她对宝纯公主一番话有什么想法,那就是她还挺赞同的。
如果天下一统,何须公主和亲?
可惜养在深宫的公主不知,不愿意乘胜追击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好父皇。
宝纯公主看了一眼明云绯,脸色惨白,跪在一簇一簇的花丛中,身后跟着两个宫女。
一个似乎才受过刑,双颊红肿。另一个明云绯认识,正是殿内簪绿色珠花的宫女。
原来是宝纯公主有事求她。
那便是和亲的事了,可她凭什么认为一个刚封四品官的失权将军能搞定这件事?
虎符现下还在她袖中,不过明云绯自知最迟今晚,她就要变成光杆司令了。
果然她跟众人一起辞行时,皇帝开口留她,“朕久不见贤侄,不若留宿宫中再叙?”
“厌厌夜饮,不醉无归。”明云绯乖顺道,“圣上料理家事,臣便回殿等您。”
“不必,你就在此处。”皇帝命令道,“宝纯,给宁朔将军道歉。”
宝纯低头不语,连脖颈的弧度都透露着倔强。
气氛僵滞,明云绯温和道,“公主年幼,臣不会放在心上。”
“朕设宴待你,朕的女儿却辱骂于你,爱卿,你可会觉得朕是一个两面三刀之人?”
“自然不会。”明云绯平静道,“圣上心意,微臣知晓。”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随后又道,“但今日之事,朕是一定要处置公主,给爱卿一个交待。江俊才,传朕旨意,四公主出言不逊,褫夺封号,出嫁前幽禁长乐宫,无召不得出。”
四公主怔怔跌坐在地,“父皇,你不要我了吗?”
“囡囡,你该懂事了。”皇帝道,“朕知道你对朕让你远赴宿国和亲不满,可这不是朕能决定的。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我们皇家享受天下百姓的供奉,自然万事要以百姓为先,你贵为公主,这是你的责任。”
一行清泪从四公主哭肿的眼睛滑落,她问,“我军刚打败宿国,父皇可知女儿此去凶险万分,且今生不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