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朗告诉梨满: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还是那句话,一个女人能靠自个儿挣钱养活自己,乃至养活一家老小了,那相对应的,全家人都得看她脸色过活,处境自然也就与今时今日不一样。”
梨满想,那一定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不过她没有野心,她的眼睛里也只装得下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她只想让泉州城之外,她接触过的那些乡下妇人们日子好过些,所以还是有法子的。
幸好她不是一无所有,她身后还有少爷撑腰。
她听闻五殿下打算在城内建造属于市舶司的织造坊,于是鼓足勇气上门,请求五殿下同意那些妇女去织造坊打杂。去那里上工是想都不敢想的,毕竟那里要最优秀的绣娘,只要妇女们能进去打杂,日积月累下来,学得一两分,也足够受用终生。
虽然她心里直打鼓,觉得第一回正儿八经的办差,在五殿下跟前表现的很差劲,但不知五殿下出于哪点考虑,竟是应允了她的请求。
梨满还鼓励那些不敢去学堂的妇女们真正走进少爷在各个村里办的学堂,艺多不压身,待她们小有所成,便帮她们想办法介绍差事,让她们学有所用。
相信感受过一回自己挣钱自己花,而不是一个锅里搅饭吃,全部收入交给婆婆统一管理的快乐后,再也没人能拒绝那种美好。
后来村里有男人开玩笑似的抱怨:
“梨满总管怎的只为妇人们着想,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也很能干,做的活儿也很漂亮啊,也为咱们牵线搭桥,找个主家呀?”
梨满笑眯眯的反问对方:
“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你娘子挣的钱,不也是你家的钱,全花在你和孩子身上了吗?你还轻省了呢,多好的事,旁人求都求不来!”
那人乐呵呵的挠着后脑勺笑回:
“这倒是实话,我娘子对我和孩子那是没话说,不过她这一挣钱啊,脾气那叫一个大哟,回家都敢埋怨我没提前打猪草了。哎,若是我也能去外头挣钱就好了!”
这下不用梨满说,周围人就笑骂道:
“你小子是纯纯的说出来叫咱们眼馋的,谁不知你家婆娘能干,就这还嫌弃上了?要不然咱们换换,叫我家婆娘去织造坊上工,我不嫌弃她脾气大,只要她能挣来钱,我把她当祖宗供着都行!”
一群人说说笑笑,梨满见了便觉离她所想更近一步。
后来梨满从自家少爷那儿,听说五殿下那里从海外番邦得了一个火柴制作的法子,欲在市舶司下面开个火柴厂,便第一时间上门自荐。
这回她准备的很充分,谈判也直击要害:
“女工比男工更听话,吃的也少,当然最主要的是她们要的工钱也比男工少。男工得养活一家老小,若是工钱太少他们不会选择这个差事,宁可去码头扛包做苦力。
甚至八九岁的童工,工钱要的更少,干的活儿却不比男工差什么,还更容易管理。”
五殿下有她的考量,梨满不清楚。她只知道五殿下真的认可了她的请求,同时叫人告诉她:
“若你有意的话,可以去管理这个火柴厂。”
梨满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有些蠢蠢欲动。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至少舒朗是这么认为的。
他觉得是时候了,梨满都有为了事业奋斗终生的觉悟,他总不能成日躺家里钓鱼,钓到七老八十吧?
那也未免太过无趣。
于是在旁人的关注点还在柳娘案上时,舒朗的海事学院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开了起来。
说是海事学院,却是叫人专门从各地搜罗来的孤儿,无亲无故,海事学院给他们一口饭吃,舒朗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这回舒朗专门给大哥写信,从大哥手里薅来一批有水师生活经验的老兵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