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齐哥哥……”夏秀对着她的手深思。“你需要上整型外科把脸皮磨一磨,你的程度去角质已经没用,我的手心都被你刮伤了。”
夏秀轻声笑出,被展力齐一臂甩上肩时,看见月见初音站在玄关口,粉离玉琢的容颜有些幽怨。她下意识地抱牢她的力齐哥哥,紧紧,紧紧地抱着,紧到展力齐心生诧异。
“怎么了,转太急了吗?”他站定脚步,谨慎地扫视她全身一遍。没有发抖,脸颊依然红得很漂亮,小嘴也……展力齐猛摇了下头,把荒谬的淫思晃掉。
“力齐哥哥,我和初音有什么不同?”
搂着她进门的展力齐一怔,脱口嘀咕:“都一样啊,哪有什么不同,你们都是长不大的小鬼头,都需要英明神武的力齐哥哥照顾啊。不过人家初音年长你六岁,是个成熟大女生,哪像你,吃顿饭拖拖拉拉。”
任由数落的长指戳刺肩头,雄然答案在预期中,夏秀仍旧难掩心头落寞。
她不希望在这个男人心中,她只是另一个月见初音。她希望她是特别的,因为他在她心中占着一个很特别的位置。两年了,他们亲如兄妹的关系毫无斩擭,只好听从宁一哥哥的建议,暂时拉开距离。只是暂时的吧……
十四、五岁这两年的事,她不复记忆了,依稀只记得力齐哥哥伤心的怒吼。
十六到十八岁的时候,日子是在浑浑噩噩中过去。心神恍惚间,她察觉到一件严重的事情,力齐哥哥变得极端神经质。
那几年,她的吸呼对力齐哥哥而言太虚幻,不具有任何意义了。
他常在睡梦中将她粗鲁摇醒,满脸忧伤地望着她,坚持要睡眠惺忪的她念故事给他听,否则他难以成眠。仿佛亲手摸到的体温、鼻息不是真的,他必须亲耳听见她的声音,才能确定她仍然好好地活在这世上,没有步上她哥哥的后尘。
爸爸去年带妈妈回来过年时告诉她,哥哥离去的那段日子,家里的事情都是力齐哥哥独自打点,所有外在压力皆由力齐哥哥无怨无晦地一肩承担下。妈妈的自闭心灵、爸爸的六神无主,以及她的迷失心窍,一概由他这个外人吸收了。
力齐哥哥不像妈妈、不像兰西姐、不像她,因为无法面对而全程缺席了,连送哥哥最后一程也不能够。除了力齐哥哥自己的伤心,他还得承受他们加诸他身上的压力,在独力张罗哥哥繁锁的身后事时,又必须全程面对哥哥猝离的痛楚。难怪他受不了,在她十四岁的梦境,哭吼得如此绝望。
神智较为清醒的那阵子,力齐哥哥几乎每天摇醒她两次,她不胜其扰,索性移居到他床上,拥着他入眠。力齐哥哥神经质的情况才渐有改善。
同一个屋檐下所发生的事,展伯伯与展伯母皆看在眼底,就算觉得不妥当,非常时期,他们怜惜她小小年纪就逢丧亲打击,父母亲又不能在身边照料,于心不忍,也搞不定脾气又倔又硬的力齐哥哥,只好随便他们。
直到十八岁那年,展伯母婉转暗示她,他们孤男寡女不宜再同寝一室。因为就算力齐哥哥定力惊人,从未对她产生非份遐想;就算他年长她十二岁,在他眼中她永远是成天捉蜻蜓、趿着小雨鞋到处乱跑的小不点,他终究还是展家大少爷,必须留名声给其他诸如学姐们那类的豪门千金探听。
而她不是,她仅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小康人家,也许是不足以匹配的吧。反正十八岁那年,力齐哥哥也无缘无故将她扫出房门,不需要展伯母太操心。
展伯母并非力齐哥哥的亲生母亲,她是继室。为了力齐哥哥,她在嫁进展家之前毅然结扎,膝下无一儿半女,将力齐哥哥当成亲生儿子般嘘寒问暖,悉心照料,是个贴心的人,与她的外甥女月见初音一样温柔。而且,她们都很喜欢力齐哥哥。
肥水不落外人田,展伯母其实是希望撮合月见初音和力齐哥哥的姻缘吧?
“所以,我觉得烦了。”夏秀将偷偷委托七壮士其他六壮运来的行李,搬上寇冰树打扫得一尘不染的二楼套房。“而且我想读的夜大,从这里坐捷运很快。”
“坐捷运?”寇冰树惊呼,奋力将沉重的一落书,一阶一阶拖上楼。“你……你一次做这么多改变,力……力齐哥会不会发飙呀?”
“所以呀。”夏秀肩淡然一耸,语毕。
“所以什么?我听不懂。”寇冰树白净的脸沁满细汗,弯腰喘气,瞥见后头冲上来一只一次扛三箱书的人猿,赶紧背贴墙壁。“那……那位先生……我来就好。”自己负责的一落书被路过的大个子顺手提走,寇冰树吓得咚咚咚追上去:“我来……就好。”拖了十分钟才拖到楼梯转角的书,人家不到三步就扛进房间,寇冰树不禁欣羡低呼:“力气大真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