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里面穿着妈妈给她织的白色毛衣,外面仿做了一件黑色羊绒大衣,配上小靴子,完美。
路上就听接待的人说老两口一直咬定是搞错了,还说女儿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了力证,还给他们讲了很多林薇小时候光辉事迹,包括但不限于热水浇花,红烧肉养鱼,扮母鸡下蛋,鸡屎片当零食……
那林薇听完小脾气立马就上来了,这还不给他们来一点来自老闺女的震撼?
林涵芝眼泪还半掉不掉的,愣愣地看着眼前笑得明艳的女子,伸手去?够身边的老伴儿:“这姑娘长得好像咱们棠棠啊,这么好看……”
“什么像,这不就是咱们棠棠吗?没错,没有?错的……”方廉新眼眶发涩,这么说着,却紧张地抓住林涵芝的手,不敢上前确认,生怕是一场梦。
这个景象他们在梦里幻想了无?数次,害怕是一抓就破的泡沫,醒来后只剩下无?尽的空寂和等待。
“真是……”林薇双眼噙着泪水,朝着他们走过?来伸出手将僵直的两?人紧紧地抱住,“真的不记得我了啊?我是棠棠啊……”她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带着一点微涩的凉意。
她是棠棠,她是方砚棠,是他们的女儿,可她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就是长久的分离,海上摇曳的小船将她送到了对岸,这一别就是十几年。
那时候,她觉得老天对她无?比残忍。
“棠棠……我的棠棠回来了,”林涵芝伸出手紧紧地抱住林薇,霎时痛哭失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能活着等到这一天,老天爷,呜……老天爷啊。”痉挛的手指死死地抓在一起,拍着女儿的后背,这些年所有?的担忧和害怕都?化作一声“老天爷”,仿佛所有?的苦难都?值得,只要?能再见女儿,她不怨也不悔。
林薇泪流不止:“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回来晚了。”
听着母亲的哭声,她五脏如焚,愧疚溢满全身。
如果她没离开就好了,她能留下来陪着父母,他们就不会伤心恐惧,她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他们。
方廉新眼眶热辣辣的痛,笑着道:“你看你们娘俩,这么高兴的事儿,哭成这样,让人看笑话呢。”话虽然这么说,抱着妻女的手臂始终不肯松开。
人生走了一大半,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尝到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遭逢大难,十几年屈辱的过?往,满目苍然,而今只剩下相聚的喜悦。
“这是大喜事儿,高兴是正常的,谁能笑话这事儿啊?”
“没错,放谁身上都?得这样,我家大小子下乡这么多年了,她妈前儿也哭崩了。”
邻居们也都?帮忙打着圆场。
林涵芝哭了一会儿,也觉着不好意思了,缓了缓情绪,抓着林薇开始上下打量起来,还是忍不住心酸地掉泪:“怎么还是这么瘦?”
林薇忙给她擦眼泪:“我好着呢,没发现我长高了吗?”她现在都?166(165。5)了,这个年代,穿上高跟鞋正经?很高挑大个呢?
“是,高了,高了。”方廉新乐呵呵地在一旁附和,老闺女怎么看怎么顺气,他也能养出这么好的女儿。
生活助理这会儿给林薇拿了一件新衣服,轻薄的外衫更适合室内穿。
林薇将沾上眼泪鼻涕的大衣脱了下来,嫌弃地捏着一角递给助理,一脸嫌恶的模样,像是拈着一坨抹布。
林涵芝在伤心的情绪中还没缓过?来,抬眼就看到这一幕,好气又好笑,上前掐了一把林薇的胳膊:“死丫头,又是这个死相。”这丫头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哎呀,干啥呀……”林薇揉着胳膊,抱怨道,“你怎么还掐我啊,是我亲妈吗?”
“后妈,捡来的,”林涵芝说着狠话,却是忍不住给她整理头发,“从?小毛病就多,两?岁不到就知道臭美,不喜欢的衣服不肯伸胳膊,一定要?戴小花的,养一个你差点没累死一家子,讨债鬼一个。”
林薇刚换好衣服,看着衣襟口正好有?朵刺绣郁金香,立时扯过?来给林涵芝比了比,笑嘻嘻地道:“看,好看哒。”
林涵芝又忍不住鼻酸,这真的是她闺女没错的,换都?换不走,爱撒娇。
他们一家三?口叙旧聊天,其他人却是看向林薇身后涌进来的一群人,有?男有?女,清一色的黑呢子大衣,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拎着两?个皮箱,整齐有?序地进到房间里,各自朝着不同的地方走去?,有?去?厨房的,有?去?书房。卧室的。
“请问你们知道哪个是林总的房间吗?”穿着白衣服的年轻女人问道。
她是林薇的生活助理,不好打扰林总父母,就问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