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销魂,摧心捣肝,
耳畔,蓦然响起内侍禀告的话——她和张佳年偷偷在佛堂见?面,惺惺相惜心心相印,她处处为张佳年考虑,偷着也要给张佳年送衣饭,甚至为了张佳年可以‘牺牲’今生幸福。
陛下伤然不堪,眼角隐隐有了湿润之意。嫁给他就是跳火坑,葬送终身幸福?
她怎可以这?么说。这?么伤人心。
她满脑子都是张佳年,明明他也为她付出良多,皇后之位,绞尽脑汁体贴她,甚至下跪叩首给她认错——可她那颗铁石做的心肠,未尝有过半点动容。
他知道他以前做错了,为了赎罪想出各种办法让她发?泄,甚至她要用一条帛勒死他他都不曾反抗。
可现在她无情地扯下他的遮羞布,告诉他拐弯抹角做这?些事没用,他这?是执迷不悟,自讨苦吃。
陛下鸦黑的长?睫垂下,脸颊火辣辣的,手心犹自疼得彻骨,
心肝更似被锥子扎成筛子网,万念俱灰,蓦然觉得做人没趣,当皇帝没趣,活着也好生没趣。
人竟可以偏心到?这?种程度。
润润颤巍巍地扔掉戒尺,方?才?受惊了,躲到?榻的一角。
落针可闻。
陛下缓半晌,摸摸自己的脸,旁边的铜镜隐隐映着他,是已经淤青了。
明天怎么上朝,怎么面对文武百官。
他垂首下来,自嘲一声。
他蹙着剑眉,若有所思半晌,终于还是选择与自己和解,与润润和解。
说什么让她当皇后的决心,这?点屈辱就放弃了?打得几下,又算得了什么。
俯身捡起润润扔在地上的戒尺,戳了润润一下,递回到?她手中。
“好了润润,别生气了。”
“朕方?才?……说笑的。”
陛下半跪在她身边,温情款款地安慰着,主动服软道,“方?才?只是譬喻做不得数。我这?个人做皇帝惯了,身上毛病多,你?多担待。你?既厌恶,朕以后再也不说。”
其实他刚才?说完就有点后悔,他是来找她道歉、让她打他解气的,为的是开?解她心结,追她回来,怎能又口出谵语。
这?下她又恨上了他,方?才?的那些打算是白挨了。
润润怔忡,也没想到?自己用戒尺扇陛下耳光,陛下居然风平浪静。她抽陛下的脸,她这?双蹄子想被剁去吗?
一股麻木的感觉涌上心头,簌簌滚出几颗泪珠。
陛下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么?
他这?样?,表现得似有几分诚心,不像佳年说的只是把她当玩物。
……到?底他的话是真的,还是佳年的话真的。
“陛下。”
呜咽着。
陛下咳了咳,神色和缓些,小心翼翼地抱了抱她瘦削的肩膀。
“继续吧。”
他沉哑着说,沾点噎,
“还是那句话,你?要能把我打疼,我立马放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