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寒一愣。
骄矜傲慢的他,以前即便是低头,也总是说:张小姐,我很抱歉。
然而此时此刻,他眼里浓烈的悔意甚至减轻了她的害怕愧疚,让她从阴冷的墓地里抽离。
&ldo;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这个。&rdo;
他捧起她的脸,手指抚上她微颤的细密黑睫,摩挲过她的脸庞,最后握住她拿玉的手。
&ldo;小阿里……&rdo;
他极低的一声呢喃,张青寒如电击一般,全身都僵硬了,仿佛脚下的地面在一瞬间裂开,她惊惶地望他。
赵貉彻底俯下了身子,傲慢、克制、矜持全无。
他的面庞埋在她的肩头轻轻摩挲,似乎想去捋平过往十二年的波澜与褶皱。
极浅一声叹息,陷落她的心口。
哥哥
73
赵貉,是赵貉。
那个童年最后一段戛然而止的快乐时光里出现的男人,是赵貉。
怎么会是他,竟然是他……
张青寒僵在那里不会动,墓地清冷的风拂过她的发梢,耳边温热的呼吸纠缠,她在忽冷忽热间挣扎,恍惚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在赵貉怀里呆住,呼吸几乎停掉。
他的手掌轻拍她的背,&ldo;先和妈妈说话吧。&rdo;
他松开她,往旁边走了一些。
张青寒木木地被他按着转身,眼里望着那块墓碑,呼吸还陷落在赵貉带来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她回头,呐呐地望向他,阴冷干枯的柏树旁,长身玉立站在树枝下,晨间的光穿过树林缝隙与白雾,潮湿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长得锋利又隽永,姿态冷清而优雅,在雾与光影的劈杀厮缠里,从容的摄人心魄。
他无疑是傲慢的,哪怕长腿残疾。
张青寒周围稀薄空气变得燥热、沉闷、逼仄。
她又置身那间死气沉沉的病房,躺在那里的男人绝望、低靡、死气沉沉,像一滩烂泥,长满了褥疮,被人丢在被子里在高温的闷捂中随时会腐烂。
她没有一时一刻,把眼前的男人,和曾经那个清秀好看的哥哥联系到一起。
宁白安的&ldo;赵明渊&rdo;闯入脑海,她早该觉得熟悉的名字,被她丢进记忆最深处的那段美好时光回拨,是曾经短暂出现的名字……
她低下头,又看向墓碑。
&ldo;妈……&rdo;
千头万绪,张青寒压下她的茫然惶惑,只提起很多的恨。
&ldo;不要放下,绝对不要放下,你想替自己出的恶气,我已经做到了。你留给我的东西,我也最终会夺回。&rdo;
她等了十二年的事,真的发生以后,站到这里,简单的一句话就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