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是殷切的期盼,和年蕴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
年晖看着年蕴入了座才小心地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目光紧紧落在他的面容上,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ldo;有什么事?&rdo;
年蕴抱起胳膊,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不详道:&ldo;竟然出动影卫来找我,我这种人值得你花这么大时间找吗?&rdo;
话语攻击性浓烈:&ldo;有这份闲心不如多帮母后看看病情,用在我身上多浪费?反正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rdo;
年蕴眸中燃烧着怒意,刺痛灼烧着理智。
这时候想起来找我了?十四年前呢?你在意过我吗?你心里有我吗?
&ldo;你还记得有个儿子啊?&rdo;
年蕴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他扭过头,深呼吸着,胸口处是发麻般的抽痛,一吸气就颤抖得厉害。
&ldo;年蕴……&rdo;
洛北捏了捏他的手,年蕴调整好了情绪,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眸中都失去了色彩。
年晖站了起来,他站在年蕴面前,低下了头,欠着身子。
&ldo;我对不起你,孩子。&rdo;
一国之尊,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化为卑微之姿,祈求得到宽恕。
&ldo;你可以不原谅我,年蕴,如果恨我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rdo;
年晖疲惫地笑笑,语气慈祥道,他现在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终于见到了追逐一生的彩虹,脸上是发自肺腑的温柔之色。
&ldo;我不会原谅你。&rdo;年蕴别开脸说道。
&ldo;嗯,这样就好。&rdo;年晖点头微笑着。
&ldo;我只有一个心愿,多去看看你母后吧,她虽然忘了很多事,也认不出你现在是谁,但是你是她唯一的孩子。&rdo;
年晖的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恳求,琉璃是他浑身坚固盔甲中最柔软的一片,他爱她胜过了自己,想给爱人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尽管她的爱人不完整,心智稚嫩。
只要她快乐,只要她脸上不再露出那份伤心欲绝的恸哭。
他的至亲,他的小王子,此刻就在身边,那些年遗失的美好又重新回来了,最精彩的重逢不过如此,他还活着,一切都来得及。
年晖心中感慨万千:&ldo;当年,你还小,琉璃还在精心打理那一片花圃,花园的吊椅才刚刚建成。&rdo;
一幅十多年前的画卷在此展开。
十四年前,王国平静的外表下波云诡谲,各方势力剑拨弩张,贵族之间互不交底,各有算盘。
而这种趋势从年蕴刚出生时就有了苗头。
年蕴的诞生在王宫中是个秘密,只有贴身的几人宫侍知道,后来都被年晖发配去了偏远的地方,只为了保守住年蕴存在的消息。
在那样紧张的环境下,王子必然会成为众矢之至,而且年蕴出生尚不足月,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才养了回来,费了好大的力气。
那时候的琉璃全身心都扑在年蕴身上,小包子一样的年蕴动不动就哭,但是声音却不大,听着哽咽又可怜,琉璃便会逗他开心,给他讲故事,把他抱在怀中,鼻尖轻蹭着他的小肉脸,小年蕴很快就开心起来了,挥舞着两只胳膊,在空中不知道抓着什么东西,咿咿呀呀地叫着,嘴角也咧了起来。
后来长大了些,年晖就更忙了,边塞出了问题,越来越多抗议性别不公的人站了出来,他们被人有组织有预谋地集结在一起,为了给王国施压,让年晖无法分心。
年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处理不完的公务,听不完的消息,而且没有什么正向的反馈,他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仅剩下的最后一点耐心都给了琉璃,所以年蕴童年中只记得年晖的背影,他忙碌的样子,以及对自己极其敷衍不耐烦的神情。
那并不是年晖有意,只不过实在没有心力。
小时候的年蕴惧怕面对年晖,每一次都在琉璃的鼓励之下怯生生地和自己的父王说话,他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的面前的大人更不高兴。但是年晖眼中只看到了儒弱胆小的儿子,一想到他将来要面对什么便心烦极了,说话都不自觉压低了嗓音,小年蕴吓得心惊肉跳,只能低着头无措地摸摸手指。
年晖尝试让年蕴学些什么,在年蕴才刚会跑的时候,年晖就扔给他一柄短剑,小家伙吃力地抱着这个玩意,挥舞都有些费劲。
他教年蕴怎么防身,怎么运用,他太着急了,恨不得释然
之后,年蕴便被送去侍女的院中,和其他宫侍的孩子们一块成长。
他被专门叮嘱过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小年蕴睁大了眼睛严谨地点了点头,向年晖保证自己一定做到。
琉璃不舍地亲了亲他又抱了抱他,满脸的留恋,年幼的王子挺起了胸膛背负着使命感,冲母亲挥手告别。
可谁知,那一别就是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