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昔陶久久没有说话,他的沉默恍若黑夜看不到尽头,最后,像是勉强将一切都理解完毕,才重新看着陆晖雨问:“所以,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在发抖,这事固然令人惊讶,可他也不会认为陆晖雨是出于好心和同情才告诉的他。
毕竟事情一旦宣扬出去,陆曜山和陆骢白筱落之间肯定会掀起一阵难以想象的巨浪。
陆晖雨没要的就是这一阵浪。
他意有所指地说:“从小到大,陆曜山都抢走了所有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现在,我希望他能还给我。”
他目光阴沉地看着盛昔陶:“我要得到陆家,而我哥,他不属于这里。”
头顶的动静突然消失了,姜河和贾佟不由愣了愣,两人当即往楼上跑,跑到十楼却见盛昔陶一个人好端端地站在台阶上。
“盛先生,您没事吧?”
姜河着急地上前询问:“陆晖雨呢?”
盛昔陶指了指通道的门:“他走了。”
贾佟无法从他淡漠的神情中读出什么,追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盛昔陶沉默了两秒却说:“我们先回家吧。”
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朝霞点亮了深沉的天幕,寂静的世界重新焕发生机,盛昔陶望着窗外,一夜没睡,他知道属于他的黎明还要经过一段漫长的黑暗才能到来。
早上6点10分,圣玛利医院住院部十层。
走廊里静悄悄的,经过昨晚的兵荒马乱,现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休憩之中。
马萨带着两个人轮班,指挥剩下的四五个保镖去休息,他身强力壮又是特种兵出身,一个顶一群,大家自然安心得把任务交给他,纷纷下了楼。
陆骢和白筱落刚刚回了家,两人守了一宿,白筱落最近不知为何身体时常不适,陆骢也不敢让她熬着便送她回去休息,等歇过一阵,再回来看儿子。
查房的医生和护士按时进入109病房,转了一圈确认病床上的男人体征平稳后,轻轻走了出来。
一切都十分平静,像任何一个简单的早晨,鸟儿起来觅食,人们起来工作。
只是在没有人注意到的瞬间,109门前的两个保镖突然不见了,病房的门被打开几秒,紧接着又迅速关闭,一切又归于平静。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在床尾投下一束光。
躺在床上的男人还没有苏醒,他紧闭着双眼,细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扇阴影。
似乎感到脸上有些发痒,他微微皱了皱眉,盛昔陶下意识将抚摸他鼻子的手收了回来,他怕吵到陆曜山休息。
虽然他很想陆曜山睁开眼睛和自己说说话,告诉他自己每天都在思念他。
这两日天气很好,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牵着他的手去公园晒太阳,或者在街角新开的店吃早餐,接着去商场逛一圈,逛到累了就回家午睡,等太阳偏西,晚霞布满天空,他就去菜市场买菜,晚上的时候,两人下楼散步丢垃圾,等月亮高悬在夜空,他们就牵着手回家睡觉……
盛昔陶低头摸了摸右手上的戒指,接着握住了陆曜山放在被子外的左手,两枚配对的银戒还崭新如洗,可他们的主人却每一天都在面临分离。
盛昔陶低头亲了亲陆曜山的手心。
他说:“对不起。”
门外这时,传来一阵动静,脚步声由远及近,交错着一对夫妻的对话。
“都说了你在家休息就行,干嘛非得跟着?”
“我这不是担心儿子吗?”
白筱落听到丈夫的指责,皱起眉头:“万一曜山醒了,我得给他喂饭。”
“他都多大了,还用你喂?”
陆骢无可奈何地摇头,见妻子突然停在半道“哎呀”了一声,忙问:“又怎么了?”
白筱落数了数手中的保温盒:“我给曜山炖的汤放车里忘拿了,我得回去拿。”
陆骢一听拦住她:“算了算了,我去吧,你别上下折腾一会儿又头疼了。”?
他说着往回走,白筱落见状停在原地叮嘱道:“就后排座位那个包里,你别倒翻了。”
陆骢头也不回:“知道了,我还没老年痴呆呢。”
白筱落目送丈夫尚且挺拔的背影,吐槽了一句“得瑟”后,转身继续往109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