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福地内,一位身穿石青长衫、相貌约莫四十的道姑正缓步行于山间溪流边,手中拿着一束灵草,貌似正在采药。
倏尔,一枚传音符飞到了她眼前,急停下来。
道姑伸手,一点那符,就听其中传来小童的声音:“门主,江小姐醒了,说要见您。”
“醒了?”道姑——路门主挑了下眉,任传音符化作灰烬落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挽了挽袖子。
而后她蹲下身,竟亲力亲为地把灵草放入小溪中濯洗起来。
洗尽尘土后,她这才将那束灵草收入空间,甩了甩手。
路门主随手拿出一块布料,一边擦手,一边往山上行去。
她步子迈得并不快,却一转眼就不见了身影,只有悠然的叹息留在山间,随风一起消散。
“儿女都是债啊……大的小的都是债,没一个让人省心。”
“外祖母。”江在水有些拘谨地叫人。
修仙之人皆有驻颜之术,路门主如今有出窍修为,距离分神也不过一步之遥,若想保持少女容颜,实在容易得很。
只是一门之主,少女模样不好服众,再加之自家女儿都已成家,自己又对此不甚看重,这才把容貌保持在了四十左右。
饶是如此,管一位看着不过四十的女子叫“祖母”,江在水也总觉得十分别扭。
尤其是在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千岁老人”之后。
路门主淡淡看她一眼,应了一声,直截了当道:“想问什么,问吧。”
江在水与路门主不常见面,但也知道自己外祖母就是这么个不爱废话的性子,于是也不绕弯,从最想知道的开始问起:“我为何不能出屋?”
“这倒不是我定的规矩。”路门主端庄坐着,有问必答,“是送你来那小子要求的。他说你这屋里他给布置了些东西,你要是随便出去了,会闹出大乱子。”
江在水心说那也没见您多拦着我,刚才那小童可是说走就走连个后手都没留。
她自己试了一试,发现门上是有个禁制,但一股龙味,大概也是祝江临临走时留下的。
路门主看出她在想什么,笑了一声,也不解释,只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那小子给你留的信,物归原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江在水收了思路,接过信,“跃玄观没来找过我吗?雍都哪边怎么样了?”
路门主道:“找过,我把那小子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们就离开了。至于雍都……”
路凌霜不动如山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缝隙,她眼里带上了些调侃,“我倒是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出门游历一番,还能给我抓回来个叛离四大门派的孽徒来。”
江在水只能苦笑。
路门主很快收了调侃,指了指那封信,“雍都的情况复杂,我想,那封信会比我口述更合你心思。”
江在水微微怔了下,又听路门主再次重复:“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江在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其它的,她直觉祝江临的信会给她解释清楚。
路门主点了点头,十分干脆地起身,“那我就先走了。你出不了门,若是有事,可以拉门上的摇铃,这段时间会有人时刻候着的。”
江在水起身将她送出门,目送着她离开,刚要回屋,眼前冒出来四个脑袋瓜。
之前那小童赫然在其中,她向江在水一笑,高兴道:“江小姐,您在宿云馆的这段时间,由我们来负责您的起居。”
江在水愣了下,而后把门大开,侧身让道:“先进来吧。”
四个小姑娘鱼贯而入。
她们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比江在水矮一个头,说话的那小童站在最右侧,给她从左到右依次介绍:“春琴、夏棋、秋书,我是冬画。”
江在水应了声好,礼貌道:“接下来几天要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四个小童异口同声道。
她们身材相仿、衣着一致,要不是脸蛋差异明显,看起来真像是四胞胎。
江在水被这默契逗得一乐,而后想起自己身上压着的事,嘴角又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