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通天阵本就不是个简单的阵法,还要叠一个茫茫,周围的灵气势必要被抽空,自然只能拿灵石来堆了。
阵法以朱砂做绘,四面用上品灵石压阵,八个方位之上均有神兽掠阵——一身红衣的风袭玉赫然在列,正不爽地盯着烛玄揽看。
——这臭小子不对劲很久了,天天逮着机会就和风渊勾肩搭臂拉小手,等尘祸事毕他非得跟他算算总账。
阵法之内,各城池的佼佼者分于各方位,有人兴奋地小声谈论,有人紧张地严阵以待。
风渊和烛玄揽站在最中央,也是承担的灵力消耗最大的地方。
她心不在焉地向阵法外看着,像是在看高台之下的人群,又像是在看整个朗城。
高台之下,是朗城的百姓、与前来一见盛况的修士。
今日登天界叩问上神,算是风渊几人合伙策划的一场戏。
尘祸至今,人类的聚集地已寥寥无几,连修仙门派都十不存一,却从未见天界的“神仙”有所举动,又或天道降下劫雷。
传言甚嚣尘上,人心惶惶,有人说尘祸是天道赐予的天罚,也有人说,鬼物肆虐,已将天界也祸害了个干净。
尽管后一种说法猜得八九不离十,但知情者肯定不能承认。
现在的太虚大陆,还未归于天地的神兽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剩下三分之二,鬼物占了大半,只留人迹罕至的部分险地与零星几座城池给人类。
鬼物杀不尽,灭了小鬼,反而会催生魊。
人类修士不停殒落,鬼物的队伍却不停壮大,三位神级魊鬼之下,大乘期的魊亦是不少,甚至如宴城鬼主般满心恶趣味的魊,已经开始将人类“圈养”于城池之内,吸食其怨怼、恐惧——尽管不如杀人吸取死气更容易“吃饱”,却不会“断粮”。
毕竟,恢复灵智的魊都知道,鬼物依附于死气而生,若是人类真的死光了,它们也终要自取灭亡。
人间且战且败,如今士气低落,在他们开启计划之前,需要给所有人注一针强心剂。
朗城的所属势力不算很强,之所以选在这里设通天阵,一是因为此地处于太虚大陆中央,四面八方的修士易于聚集于此,二也是因为各方势力能互相牵制,不至于因为“主场优势”起什么乱子。
乱世之下,有一鸣惊人的英雄,自然也有浑水摸鱼的小人,人之常情,不得不防。
日头逐渐偏中,影子一寸一寸缩短,午时将至。
烛玄揽同风渊低声说着小话。
他的身份始终是一介散修,而非烛龙——天下人对烛九阴的牺牲知道的很模糊,只有大门派的掌权者才能清楚第一次尘祸的始末,如今也殒落的七七八八了。
烛玄揽不愿意让两个名字被模糊的重叠在一起,于是干脆从一开始离开山川法四处救火时,就编造了一个名号“长风”的新身份。
但风渊的身份倒是不曾隐藏,世人皆知,丹阳城那位三天两头闭关的城主,是唯一在人间挂了个名号的神兽,鹓鶵。
三十年前那位天界的银甲小将军如今换了身低调的霜色衣衫,正站在她身后。
他手上拿着时漏仪,看时间差不多了,上前一步,道:“风渊大人、长风真君,午时将至。”
烛玄揽收了声,和风渊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通天阵,是长风真君“求”了丹阳城主、请来神兽做的阵法,自然是由他二人主持。
风渊气沉丹田,朗声道:“诸位道友。”
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四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高台之下,朗城万人空巷,一双双眼睛注视着那即将连接天界的天梯,忐忑而期待。
高台之上,太虚大陆半数合体期以上的修士均入了此阵,足有数十人。
风渊扫视过阵法之内,“我知各位心中多有疑惑。尘祸百年,生灵涂炭,神仙为何不作为?如今人族势微,鬼物杀之不尽,当真是到了绝境吗?”
她将声音放缓,一字一顿,“当然不。”
“天地千年一劫,由自贪嗔痴,死气之祸,不破不立,置之死地放能后生。天界从未将人间置之不理,鬼物亦非不胜之敌,如今本城主循上神之托,送诸位上界。届时尘祸之因、破解之法,还请诸位——”
“自行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