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消失在了那处殿顶之前。
少年看着他消失,从怀里摸出了一支洞箫。
箫身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千年沉淀的历史,从遥远的上古投来的哀切目光。
“呜——”
婉转悠幽的箫声穿透人嚎鬼哭,回荡在大殿之中,如祭司的镇魂曲。
满殿的狂躁不安鬼物动作都放缓了,小弟子一剑杀灭一只鬼物,诧异地回过头看向箫声来处。
“别愣着!”莫默不知什么时候从那白罩子里出来了,手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施救。
她一手抱着小孩,一手盖住小孩的额头与眉眼,疗愈的灵力在小孩体内流传安抚,脚下不停,“先把他们送出殿外!”
那小孩应当也是哪位大臣带进来的家眷,被护得还算周全,只腿上染红了一片,不哭不闹睡着了一般窝在她怀中。
宫宴不允许护卫入内,这家人跟在她身后往外跑,身上多少带着伤,看得出被匆匆处理过。
一路上不断有人哭嚎,莫默抿着唇,腾出手甩了几只暗器,清理掉挡路的鬼物,直到把一波人都送出去,才又转头往回跑。
那小弟子被她提醒过,也意识到首要任务是送人出去。
他在自己的能力极限内照猫画虎接了一批人,到了殿门口,却被地上的尸体吓了一跳。
“这……”他结结巴巴地自言自语,“这装束,不是锦衣卫吗……”
“是。”南言出现在他身后,也带着一批人。
他眼角通红,像是刚哭完,泪痕还没消,说话带着鼻音,“皇帝做了个局,江师叔他们解决了门口守着的这些人,咱们才能送人出来。”
他看都没看地上那些人一眼,把人送到转头就走,“快走吧,别愣着。”
别哭,别愣着,去救人。
去救人。
容承镛看着圣德殿的方向,不言不语。
“四殿下。”一身黑衣的暗卫落在他身边,单膝跪下,身上带着晚风吹不尽的血气。
“解决了?”容承镛淡声问。
“是。重华宫门口十名金吾卫,暗处四名暗卫,已尽数除尽。”
容承镛依旧遥望那鼎立庄严的大殿,“嗯”了一声。
就听那暗卫似乎是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四殿下,属下听到皇帝说,他是为了复活小姐才……”
容承镛瞥了他一眼,暗卫自知失言,噤了声。
这暗卫身份比较特殊,是容承镛的母亲,故皇后向雨竹留给他的。
向雨竹不算是月华宗的高层,但她在月华宗广结善缘,出嫁时,不少同门给她凑过嫁妆。
甚至有位财大气粗的师姐,送了她一支暗卫。
那位师姐是月华宗宗主的女儿,自小与她交好,最开始就不看好身为“商户之子”的凡人,在她决心出嫁后又忧心忡忡,最后逼着她收下了这支暗卫,还立了血誓,在第一个孩子五岁前不许把此事告知任何人。
……现在看来,到底是师姐猜中了。
大公主殿下早夭,此事竟真的一直瞒到故皇后亡故前,把暗卫交给自己的母亲,也不曾让当年的燕王殿下、如今的容帝知晓。
不过。容承镛漫不经心地想,这毕竟是皇宫之内,皇帝大概是早就知道他手里有人,只是不知道有多少、实力如何,又下意识认为向氏一无权无势的小弟子、他一介深宫之中的落魄皇子,再如何也翻不过天罢了。
他靠着这支暗卫,小心翼翼、苦心经营,终于一点一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
这暗卫曾经是向雨竹的人,向雨竹那个性子,能让人十几年不忘旧主,很正常。
故皇后在他一岁时便亡故,他说他早忘了母亲的模样。
但那个场景,他记得清楚极了。
女人消瘦的手托着他,轻柔地放在被子上,嘴里唱着小调哄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