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统领如今是送回家去了吗?昨儿我听说沈二公子进来了。”夏晴说:“他这样子,回家去做什么,倒不如留在宫里,到底还有你管着他。”
苏棠随口道:“他有外伤,回头发热了在宫里不好叫大夫,还是回家便宜。”说完才觉得夏晴话不对:“咦,你知道些什么?”
夏晴就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知道,容七公子是小统领的表弟,沈大夫人是容七公子嫡亲的姑母,向来亲近的。”
“你们就谈到亲戚家的事了?”苏棠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这才几日啊,连赐婚旨意还没下呢,就连这些都说了?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苏棠也就前几天才知道,太后那边大概已经把夏晴的亲事定下来了,离过年也就几日了,倒不知是年前还是年后就给夏晴册封郡主赐婚。
“倒也不是。”夏晴镇定的说:“其实后头就见了一回,我跟容七公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一直就看着他的脸吧!我看他比我也强不到哪儿去,后来终于想到,说他未来的表嫂也在宫里,问我认不认得,那我能不认得吗?”
说着夏晴抿着嘴笑:“你没瞧见,他好容易找到话题,松一口气,要不是这大冬天的,只怕汗都要下来了。”
“装的吧。”苏棠不以为然:“不是说容七公子风流天下吗?还能这么腼腆吗?看脸也不像啊。”
“我看不像装的,真要是那么能风流天下,信手拈来,还能找不到话说?能跟我聊半个时辰你们家小统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嫁的不是他而是小统领了呢。”夏晴说。
苏棠一想:“说的倒也是,你们没话说,就拿我们来做话题,倒也好笑。那他们家到底这么回事?容七说了些什么,我也觉得他们家古怪着呢,昨儿我瞧他兄弟来,两兄弟兄友弟恭,光剩个恭字,跟办公事似的,到底是亲兄弟,到底怎么的至于这样儿。”
“他们家啊,有个事儿,只怕连大统领都不知道。”夏晴把手掩在嘴边,探身过去跟苏棠嘀咕:“容七公子说,他们家在江南有很多故旧亲戚,家里又大,房头多,家里经常养着些因为各种变故投亲到他们家来的,有亲戚有朋友,有的住几年,有的住的久。”
苏棠点点头,其实不少人家都有这样的,夏晴接着道:“他们房就有一个是他爷爷的一个过世了的朋友,家里没人了,就剩一个孤儿,才几岁,老爷子就接回家,收养了他,还正儿八经的认了儿子,改了姓容,还正好就排了七。”
“这位上一辈的容七公子长大了,不知不觉间就跟容家三姑娘有了情。”夏晴小声说。
“那虽是收养的,到底也姓了容,这可是正经兄妹呢。”苏棠吓一跳:“这不是……”
“可不是这样吗,只是两人明知虽无兄妹之实,却有兄妹之名,也是成不了事的,却是情之所至,还是放不下,后来,家里察觉了,这样子若是放任不管,真闹出事来,可不就是一件丑闻吗?”
“就赶紧要给他们嫁娶分开,正好当时容家正在与沈家议亲,原本与大统领年龄相当的是二姑娘,开始相看的也是她,后来却是把三姑娘嫁了来,嫁到京城,正好把他们分开。”夏晴说的很简练,中间那些爱恨纠葛统统略过,只说起因结果,已经把苏棠听的目瞪口呆了。
“哦……”苏棠哦了半天,夏晴还以为她有什么特别的感叹要说,没想到苏棠却是拐了个弯:“这样的秘辛他都告诉你了?看来他是真想娶你了。”
“想不想他也得娶啊。”夏晴其实算是在明媒正娶这个路子上小小的走了一次岔路,就常常特别有感慨似的:“由的我们吗?就像当年的容三姑娘,不过三个月,就被送到了帝都,成了沈大少奶奶,谁想过她心里怎么想吗?”
夏晴感叹完了,才说:“我觉得容七公子跟你们家小统领大约颇为亲近,瞧着他说这些,或许也是想要你知道些。他说大夫人虽是嫁到了帝都,却常回江南,其实容七公子早被打发出去管浙闽那边海上进出货物的生意了,也不知大夫人是不是回到故地,也算睹物思人。”
“而在帝都这边,大夫人从不管家事,十分冷漠,还亲自向婆母讨了人给大统领做二房,让姨娘管家,她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既不管大统领的事,也不管小统领的事,仿佛不是一家人似的。”
苏棠听的皱眉,沈大夫人心中愤懑,不愿意与沈大统领成一家人,她或许可以理解,可是沈晋呢,沈晋怎么办?
夏晴又说:“他说,沈大夫人生下沈晋之后,就不想再生了。”
“那她?”苏棠闻所未闻,赶紧问,她只见过拼了命想生的,还没见自己不想生的。
夏晴道:“这种事怎么说,容七公子也就含糊过去罢了,大约他也不知道的很清楚,他祖母肯定知道,他也不能去打听这个啊!你说是不是?总之就是沈家如今就沈晋这一个嫡子,沈大统领回家,也是去二房那边。”
“容七公子说,他有时候到帝都来,嫌自己家宅子没人,住到姑母家去,他就觉得,要说姨娘苛待表哥,那是没有,一应衣食住行都是周到的,而且表哥是嫡长子,他得的还总是最好的,可就总是客客气气,仿佛表哥跟他们不是一家人。”
夏晴说着,就叹息了一声,苏棠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想想同样一个家里,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嘘寒问暖,一家子热热闹闹,另外一个母亲却是冷漠以对,这孩子当然就不像是一家人了。
可是这也怪不得陆姨娘,陆姨娘对沈晋本来就没有母亲的职责,更不可能越俎代庖。
只能说这位沈大夫人,可真是心狠啊。
他们家小统领,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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