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潇湘馆。
贾琮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将手脚从尤氏、可卿的桃花阵中轻轻解放出来。
两人顿时醒了,忙唤来丫头服侍。
贾琮笑道:“大嫂子那个缅铃果然是爱物,哪里得的?”
尤氏红着脸道:“还不是你那死鬼大哥不要脸从外面弄来的。”
贾琮哈哈一笑,道:“改日我命巧匠多制几个,一人给你们发一个,算是新春小礼物。”
尤氏啐了一口,道:“你们男人就会变着法儿折腾人。”
贾琮奇道:“好嫂嫂,我只是送个东西,用不用在你,怎么怪我呢?你这是不打自招了罢。”
尤氏语塞,无言以对,只啐道:“下流。”
可卿抱着贾琮吃吃笑道:“那东西再好不过是死物,又怎比得上叔叔?”
“这个我同意。”
尤氏暗骂一声,小娼妇不要脸,利索的穿衣起来,吩咐瑞珠、银蝶儿等服侍贾琮。
不一会,三人穿戴停当,尤氏道:“你是在这里吃,还是回去吃。”
贾琮想了想,道:“就在这里吃罢,此刻回去不是良策。”
尤氏白了他一眼,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因吩咐传饭。
三人正吃着,忽听丫头来报。
“大奶奶,四姑娘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尤氏微微一愣,惜春夙来不怎么和她们来往,怎么今日忽然相请。
“四姑娘没说。”
尤氏微一沉吟,放下筷子,笑道:“小姑子相请,不敢怠慢,你们吃着,我去看看。”
贾琮摆手道:“去罢。惜春的性子如今有些孤拐,多教教她。”
“是。”尤氏答应了一声,带着丫头去了。
潇湘馆和藕香榭很近,经过蜂腰桥并一座曲折竹桥就到了,尤氏进门来,见惜春也不相迎,只坐在桌边面带寒霜,入画泪流满面跪在她脚下。
“哟,大早上的这是谁惹了姑娘?”尤氏一惊,忙问道。
惜春看了桌上一眼,道:“还不就因这包东西。”
尤氏明白过来,看着入画略带责备道:“你也是糊涂脂油蒙了心的,虽说是东府主子们、大管事赏你哥哥的,只不该私自传送,如今官盐竟成了私盐了,岂不冤枉。”
惜春看了尤氏一眼,道:“入画本是当年我过来时珍大哥送我的,你们管教不严,反骂丫头。园子里这许多姊妹,我的丫头这样没脸,我如何去见人!
昨儿我让凤姐姐带了她去,她只不肯。我想,她如今住在三哥府上,原不愿管这边的混账事,这也有理。
我今日正要给嫂子送回去,嫂子既来了,快带了她去。或打,或杀,或卖,我一概不管。”
入画听说,忙哭求说:“再不敢了。只求姑娘看从小儿的情常,好歹生死在一处罢!”
尤氏和惜春奶娘等都看不过去,齐声劝道:“她不过一时胡涂了,下次再不敢的。她从小儿服侍你一场,到底留着她为是。”
谁知惜春虽然年幼,却天生成一种百折不回的廉介孤独僻性,任人怎说,她只以为丢了她的体面,咬定牙,断乎不肯。
门口伺候的彩屏心中悲愤,自来听说亲亲相隐是圣人的教诲,主仆虽不是亲人,到底从小一起长大,比亲人还亲些,只听说自家主子护着自家奴才,不许外人欺负。
哪有外人都罢手了,自家姑娘反而恨不得把自家的大丫头置于死地的?